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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談鶯卻是先說話了,她直接問得就是紀悄。
“身體好些了嗎?”
紀悄抬起頭,看向對方,“嗯,謝謝。”他是真心感謝談鶯昨晚將他帶了進來。
談鶯與他視線相|交,忽然發現,面前的少年與上一次相比,雖然仍是沒有笑容,但眼中原本濃得化不開的陰鬱之色已經淡了不少,而他看向閻澄的眼神也有著微不可查地隱隱暖意。
談鶯心裡忍不住一輕,既然閻澄的想法已無法改變,作為母親,自然是希望他的阻礙可以越少越好的,其中最大一條,就是紀悄能想通。
這頓飯吃得還算不錯,一般人也許會覺得談鶯不苟言笑,會給人無言的壓迫感,但是對紀悄來說,他們屬於同一種寡言少語的人,偶爾穿插些閻澄的暖場,倒並不覺得有什麼尷尬難熬。
吃完飯,紀悄和閻澄回了房間,夏醫生又來給紀悄做檢查,讓他之後還是要注意一下營養和休息,不能因為年輕就這麼不愛惜身體。
聽著夏醫生那一句句的數落,紀悄倒是沒什麼反應,而一邊的閻澄的臉色則愈加難看,他倒不是看不起自己,但僅是因為分手,他覺得紀悄不至於會弄成這樣,夏醫生出了門還對他私下關照,覺得紀悄恐怕有些抑鬱的早期症狀,需要多多注意,這讓閻澄嚇得不輕,他覺得分開的這段日子,一定還有別的什麼事發生了。
而這事情並不難猜,紀悄的生活結構那麼簡單,能動搖他心神的無外乎就這幾個人,池家的如果有問題,伍子旭那天肯定就會告訴他,他既然沒說,那就不是姜甄他們。
所以是……池姝怡嗎?
紀悄已經承受一次生離,再能衝擊到他的無非就是……死別。
望著紀悄沉靜的臉龐,閻澄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有些不敢去想,這段日子紀悄一個人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紀悄靠在窗邊看著兩幢小樓外時不時來的去車輛,今天是年初一,閻家最熱鬧的日子,應該有數不清的人來拜年才是,而閻家這個長孫卻沒有如往常那般招呼陪同,反而和自己窩在此處,卻也沒有別人來打擾?
紀悄沒問為什麼,閻澄也沒說,他只是走上前從背後默默地環著紀悄,用下巴抵著他的肩膀,抱得很緊很緊,緊到兩人的呼吸可以相溶。
“紀悄……“閻澄囁嚅著喊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紀悄卻沒說話,他只是感受著身後那人溫暖的體溫,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傍晚時分,有人上了樓,聽著那腳步聲和隨後傳來的開門聲,閻澄終於慢慢放開了紀悄。
兩人一起轉過頭看向來人。
是一個哪怕大年節也身著黑色西裝身板筆挺的男人,他請兩人過去一次。
過去,去的是哪裡,自不必說,閻澄很清楚,也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知道閻鴻佐昨天就知道紀悄來了,每次家裡的醫生給談鶯檢查完身體都是要例行向他匯報的,閻鴻佐能等到現在才找人,已經是非常耐心的了。
閻澄對那人道,“行,不過我去就夠了。”他要把紀悄留下。
來人似有些為難,因為閻鴻佐要求的是兩人都要去,就在他要和閻澄即將為此展開一場拉鋸戰時,紀悄卻不等閻澄開口就逕自朝那人走了過去。
閻澄驚詫,“紀……“
紀悄卻不看他,只對那人道,“帶路吧。“
那便裝的jing衛員瞥了眼閻澄,轉身走在了前頭。
看到紀悄隨著他離開,閻澄也只有咬牙跟了上去。
一路上閻澄都在想閻鴻佐會些說什麼,如果只有他自己,閻澄自然什麼都不怕,可是眼下還有紀悄,紀悄的心又沒有完全穩定,這時候若要出點什麼事,絕對是閻澄不願意見到,也是最害怕見到的。
所以閻鴻佐坐在書房時,看到進來的就是兩個少年,一個一派冷然,一個則面容緊繃。
對於閻澄的如臨大敵倒是在閻鴻佐的預料之中,只是紀悄的淡定倒讓他有點刮目相看,因為他能看得出來,這孩子不是虛張聲勢也不是故作平靜,他是真的不畏不懼。哪怕現在換個在圈內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來站他們面前都未必有這沉穩的氣量,更別說房間內還坐了一個閻老太爺呢,而眼前的少年不過才滿十八。
閻鴻佐對紀悄有了些新的印象,只是這些到底遠遠不夠也無關痛癢,無論這孩子是優秀還是平庸,只要他搭上了閻澄,並且沒有悔過勸慰之心,那麼在閻鴻佐眼裡他就不是一個好孩子,也不可能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