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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大媽又來領紀悄,並帶著他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進了一個花園樣的地方,大媽敲了很久的門,終於有人來開了,也就是第二次,紀悄在除了照片之外的地方看見了池姝怡。
池姝怡手裡抱著個沒滿歲的孩子,穿著睡袍看著他們。
大媽和池姝怡說了些什麼,紀悄都沒怎麼聽,只記得最後大媽道:我給你打了這麼多次電話你都不接,我現在把孩子帶來了,你連門也不讓我們進,你還是親媽嗎?
結果自然是紀悄又回到了那個收容所,他聽大媽說過,他爸爸出了事,如果他媽媽再不要他會被判刑的,可是紀悄在收容所里待了一年多,還是沒有看見她那個媽媽,也沒等到她判刑,反而是池姝萱來接他了。
紀悄這一年多倒一直在上課,還是原來的學校,只是老師同學對他的態度明顯不怎麼好,整個人也瘦得厲害,要不是皮膚仍舊白得反光,看上去就像只小猴子了。
誰知見到的池姝萱比他還瘦,神色也憔悴,她第一句話就是:悄悄,阿姨對不起你,你跟我回去吧。
紀悄用陌生的眼光看著她,然後默默進了房間。
池姝萱不死心,連續兩個星期每天都來,大媽和所里的其他人也來做他的思想工作,終於有句話打破了紀悄的心防,是一個大叔說的。
他說:你在我們這兒能生活多久啊,到大了,沒了錢也不能讀書了,你不想上高中上大學了啊?
隔天,紀悄答應和池姝萱回去了。
他還記得池姝萱一路都是紅著眼睛牽著他,最後到了池家的門口,好像失了全力似得對他道:悄悄,你爸爸真狠啊,他讓我恨他,又給了我報復的機會,現在則剩下滿心的愧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都是為了你,他對自己這麼狠,又這麼信任我,我怎麼能不對你好呢,我一定對你好……
政壇風向自不是一年兩年就吹起來的,自己會有什麼下場,聰明如紀孝澤當然早有預料,只是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的寶貝兒子,為此,他可以付出所有。
於是池姝萱說到做到,她徹底的改頭換面也的確將紀悄從艱難的境地里拉了出來,只是他們那滿身的傷痕隨著經年累月早已全消融到了骨頭肺腑里,一個都別想逃過。
後來有一天,紀悄無意中接到了寄給池姝萱的掛號信,裡面裝的是零落的幾張照片,內容則都是一個女人,有她上街的,有她坐著豪車在幼兒園門口等人的,還有她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親昵的笑著的,一旁還附了一份檢查報告和一些生活細節。
“她在……調查池姝怡嗎?“閻澄有些沒想到,不過池姝萱當時的背景並沒有池姝怡厚,非常容易就會暴露,而且一查就是幾年,又沒什麼動作,實在不像她的風格。
不過轉瞬,閻澄就明白了。
果然,紀悄道,“是紀孝澤找人查的。”即便他死了,他也要人一直時刻注意著那女人的動向,以防她哪一天來傷害他的兒子。
而最後這份東西卻還是被紀悄看見了,那一年紀悄剛上初中,也因此有了之後每年的咖啡廳之約。
閻澄不傻,池姝萱一直瞞了紀悄幾年,怎麼突然就被發現這些資料了,說到底,她心裡這口氣還是沒那麼容易消去,只是現在,終於有人替她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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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一天聊到了凌晨,不過第二天兩人還是很早就進山了,山里風寒,閻澄讓紀悄多披了件外套,自己則短袖短褲地出了門,南縣的山巒巍峨,且峰奇詭譎,是難得的好景色,不過登山的路也非常難爬,閻澄他們從景區大門進的,但是為了避開人潮,所以並沒有隨旅行團挑好走的山道走,於是爬起來愈加費力,才一個多小時,紀悄就,手腳發軟,實在走不動了。
好在天氣陰沉,太陽一直躲在雲層里沒有出來,抖峰將日光遮蔽了不少,但就八月的天氣,再涼也不至於涼到哪裡去,閻澄見紀悄體力到了極限,拉著他找了棵大樹坐下來休息。
樹下稀稀拉拉坐了不少人,一旁還有一個小賣部和一些紀念品的小攤,幾個高中模樣的女生正在嘰嘰喳喳地挑選著,閻澄起身去給紀悄買水,紀悄坐了會兒也跟了過去,其中一個小攤老闆便喊住了他,手裡拿著幾串花花綠綠的東西讓紀悄選,說是當地的特產,不買就不算來玩過。
紀悄默默地看著,腳下沒動,閻澄走過來把水遞給他,順便拉著紀悄走到了攤前。
老闆立時來勁,推薦得更滔滔不絕了,什麼這個是純天然,那個是純手工,他們都是當地的居民,山里人淳樸,不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