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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悄也不是真想盯著他,但是他這人做什麼事都是非常有責任心的,他答應了閻澄給他補課,並且做監督,那他就絕不會輕易放水,而閻澄本就極其忌憚紀悄的冷暴力,紀悄都不需要做什麼過激的行為,只要臉一板,一不高興,一不想理他了,閻澄立馬比誰都聽話,百試不慡,誰來都沒這效果。
閻澄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孬,但是他的尊嚴威信在紀悄面前早就丟的找不著了,只要紀悄別和他鬧,閻澄什麼都願意做。
一轉眼,又入寒冬,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起床也一日比一日困難,附中卻開始要求學生早到校四十分鐘,其中飽含三十分鐘晨跑時間,美其名曰鍛鍊高三生的體魄,然後再增加兩個小時的晚自習,七點半下課,周六全天上課。
聖誕節那天也正好是周六,而紀悄則請了假。
他比寢室里的所有人都起得早,梳洗完畢便出門了,今年沒有下雪,但路上仍是積著夜霜,空氣中的水汽也很大,濕冷的忍不住讓人邊走邊打哆嗦。
才出了校門,紀悄就猛地頓住了腳步,只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亮堂堂的兩盞車燈劃開了冰涼的夜幕,一人正推開車門,想是被外頭的寒氣凍著了,不由縮了縮脖子,然後直直朝紀悄走來。
紀悄看著他沒說話。
閻澄則道,“上車吧。”
紀悄不動。
閻澄又重複了一遍,“坐墓園的車繞路。”
紀悄還是不動。
閻澄嘆了口氣,“我不上去,我只把你送到那兒。”
閻澄伸出手接過了他的包,紀悄沒反抗。
那地方還真偏遠,就算有私家車開上兩個小時也跑不了,上了車,閻澄給紀悄遞了包東西過去。
紀悄默默地拿著手裡還溫熱的流沙包,想到剛才看見車門上附著的一層寒霜,不知道閻澄到底是幾點來等的,又等了多久。
他打開袋子咬了一口,看了眼閻澄。
閻澄小心翼翼地問,“不甜吧?”紀悄不愛吃太甜的東西。
紀悄說,“甜……”
閻澄:“那我吃?”
紀悄卻逕自一口一口吞了。
閻澄看著他沉靜細白的側臉,絲毫沒覺得有啥辛苦的。
吃完了東西,紀悄又合眼睡了一會兒,不過起先並沒睡著,還能感覺得到閻澄拿了件衣服蓋在自己身上,時不時替他掖一掖邊角,後來不知什麼時候真的睡過去了,等再睜眼,自己是躺在閻澄腿上的,暖暖的陽光正透過車窗灑在紀悄的身上。
司機停下車,墓園到了。
紀悄坐起身,把衣服還給了閻澄。
閻澄看著他推門下去,才走了兩步就被一堆圍上來的老頭老太給攻陷了,因為不是隨車來的,只有紀悄一人,所以被包圍的特別慘。閻澄嚇了一跳,忙跟著下去了。
紀悄倒是習慣了那些推銷祭品的居民,反而是閻澄大驚小怪,一把扯過自己護到身後的行為讓他有點不適應。
紀悄無奈道,“不用這樣,你放開。”
閻澄不願意,紀悄只有自己掙脫出來,按著以前的經驗掏了十元買了束花。不過對方看他們來了兩人,自然沒那麼好打發,不依不饒了片刻,閻澄也只有掏了錢,又買了束包裝的最精美的大百合。
等人潮都散了,閻澄把花也給了紀悄。
“就當……我的心意吧。”
紀悄沒接,轉頭走了。
閻澄眸色一暗,瞪著手裡的花出神,再抬頭卻見紀悄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他臉上似有猶豫,又似掙扎,反覆了片刻,表情難得多變,閻澄靜靜地看著,最後自己替他做了決定,一步上前牽著紀悄的手就往前走去。
紀悄愣了一下,到底還是順著閻澄的步子。
這裡的確荒僻崎嶇,石間的台階都被踏得看不見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失足,山中濕氣更重,好幾次紀悄都打滑得差點踩空,虧得閻澄幫扶,閻澄都不知道往年他一個人是怎麼來的,摔跤又或許根本不是第一次了。
按理說就算紀孝澤落魄受難得到那種結果也不至於會連一方好墳都葬不起,大概還是他自己選擇,也由此可見紀孝澤在離世之前自棄低調的心有多堅定,那些虛名假象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他死了,只要該記住他的人記住,或者記不住也沒關係,活著的人好好活著就夠了。
爬了大約半個小時,兩人終於到得山頂。
閻澄看了眼那碑上人的長相,應該是沒生紀悄前的照片,紀悄到底遺傳了部分池姝怡的秀美精緻,下顎到嘴巴的線條比較柔軟,而紀孝澤則更英氣勃發,雖然不過一張淡淡的黑白照,但那模樣的確出類拔萃,像極了上世紀老電影中的男主角,也有讓女人趨之若鶩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