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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磨蹭著下車,閻澄立時就被一乾熱情的老頭老太圍住了,他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百塊錢,想了想,還是買了一束最好的百合花,如果被紀悄看見想必又要不滿於他的浪費了,但是這是送給那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的,閻澄覺得,紀悄應該不會介意的。
拿著花,他一個人慢慢爬上了山,在登山的過程中閻澄一直在琢磨著一會兒看見紀悄要說些什麼話,勸他回去是肯定的,這個手閻澄怎麼會願意分呢,不過還是要注意策略,從他最擔心的地方開始撫慰,慢慢消除紀悄的疑慮,等到自己把心裡的想法都告訴他,紀悄一定會理解的,紀悄其實非常講道理,兩人都吃了那麼多苦了,決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閻澄想得很好,甚至到最後臉上都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來,將他疲憊的面色都襯出了些微光彩。
他體力有些差,花了比上次多一倍的時間才上到了坡上,儘管這兩天是掃墓高峰,每天都有一車車的人流向這裡湧來,但偌大的一方區域內放眼望去仍是只有一個人,就是他自己,而另一個人,毫無影子。
閻澄臉上的笑容斂了下去,他慢慢走到記憶中的小碑前,墳上還是擺了一束精緻的白玫瑰,和去年一樣,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閻澄呆站了一會兒,才想到要把手裡的花放下來,他蹲□望著碑上的那張照片,片刻道,“他還沒來,我們再等等吧。“
閻澄從蹲,漸漸到坐,又重新站起來,然後開始在墳前來回的踱步。
今天的陽光很好,太陽始終高高的懸掛著,然而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冬日日落的早,雲層漸漸將光線覆蓋,這裡的能見度也越來越低。
閻澄卻好只是呆呆地看著遠方,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手心,指甲把表面的皮膚都刮破了,他卻恍若未覺。
半晌,他沉聲對著碑上的照片問,“他不可能不來的對吧?他就算撇下我,也不會撇下你。“
這兩日還算鎮定淡然的神色已經一點點化去了,閻澄的狀態又開始像出院的那一天,渾身都充滿了焦躁和緊繃。
這裡可以說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了,別的地方找不到紀悄都沒關係,但是閻澄有信心,無論發生什麼事,紀悄都不會不來看他爸爸的,他不來的原因要不就是來不了,要不就是不想來。
前者的情況閻澄自然不希望發生,如果不是下不了床,就算是爬紀悄也一定會爬來的,而後者才是他真正害怕的,不想來,為什麼不想來,怕遇到自己,怕途中生變,這不是代表了閻澄有多可怕,而是代表了紀悄所下的決心。
他寧願連這一天都捨棄,也不願再給閻澄任何機會。
這才是讓閻澄焦躁,甚至絕望的原因。
他怔怔地望向腳下的墓碑,碑上的男人卻只是淺淺的笑著,那眉眼像極了紀悄,一樣的冷淡,一樣的毫不在乎,一樣的讓閻澄恐懼……
……
閻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山的,又是怎麼坐了車回去的,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池家的樓下。
天已經徹底黑了,閻澄抬起頭看了看池家所在的窗戶,也是一片漆黑,閻澄呼出口氣,腳步遲滯著走到一邊的長椅上癱坐了下來,接著開始盯著樓道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紀悄在不在這裡,可是除了這裡,閻澄真的想不到還能去哪兒找紀悄了,紀悄不可能放棄大學,那是他千辛萬苦才考進去的,可是他可以休學,一年半載的不回來很正常,而池家,他卻不可能完全不聞不問,只要姜甄在一天,紀悄就總會回來。
u市的冬夜寒涼如冰,這麼坐上一晚上,那滋味可想而知。
清晨,池姝萱挎著包從樓上下來,無意中瞥見坐在長椅上的那個人,起先良久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才看清那真的是閻澄,她對閻澄的印象還比較淺淡,唯二的見面都是在參加附中的家長會上,記憶里對方是個很優秀很出挑的男孩子,總是被同學老師所包圍誇獎,哪裡會是眼前這幅樣子。
閻澄似是好一會兒才發現面前站了個人,他動了動沒知覺的腿和腦袋,一眼就對上了池姝萱驚訝的表情。
閻澄忙踉蹌著起身,開口道,“紀……紀悄呢?“他口舌僵硬,聲音嘶啞得厲害,身形搖擺了下才站穩。
池姝萱有點被他嚇住了,不過又很快鎮定下來,不快道,“我不知道紀悄在哪裡,你快點回去,再不回去我給你家裡人打電話了。”
閻澄卻置若罔聞,只盯著池姝萱問,“紀悄……呢?紀悄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