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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些錯誤只要犯過一次也許一輩子都很難被原諒,之前我千方百計的就是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我們摒棄前嫌再在一起,可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左以橋看見谷瓷眼睫不住的輕顫著,緩緩繼續道,“我只希望你可開心快樂,實現自己的夢想,過你想要的生活。”
第二百八十六章.塵封
比起普通人來說,左以橋的人生實在太過順風順水了,天之驕子的出生,萬里挑一的長相,得天獨厚的才華,上帝對他特別的眷顧讓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承受過太大的失敗,可是鮮亮的表象下,其實他付出的努力並不比任何人少。
小時候學習設計,他一樣為了練畫練到手腳抽筋眼冒金星,為了找靈感上天下地挖空心思,學金工課的時候也學到十指鮮血滿手的傷。珠寶鑑定、古董鑑定、書畫鑑定那麼枯燥冗長的概念知識,他也有過對著那磚頭厚的書背的沒日沒夜。也許他是比別人多那麼一點天分,可是誰不是說過麼,成功的路上從來沒有捷徑。
然而隨後到來的兩次挫折卻幾乎將曾時無往不利的Opal.X擊倒的徹底。
一次是現在,還有一次是四年前。
在此之前,左以橋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走上經商的路,他從小長在珠寶世家,即便父親鮮少回來,但左家兄弟還是對此日日的耳濡目染,比起左以萊的吊兒郎當,左以橋顯然在這點上更得遺傳。他很小的時候在珠寶上的能力就已經得到諸多名家的讚賞了,哪怕中間離開法國去美國讀了三年的高中,但還是憑藉優異的成績直接被佛羅倫斯珠寶學院所錄入。
從第一個作品的大放異彩,到之後一路的名聲鵲起,左以橋以為自己的未來就會這樣靠著手裡的這支筆一直走下去,卻沒想到現實從來不如人期待。
父親突然的離世對左家兄弟來說,也許驚訝更大於傷心。而當時的左以橋已隱約的覺得也許自己將負起家族的重擔,他也有信心可以做的更好。然而不過才第一個案子,左以橋就差點摔的爬不起來。
公司方面還好,慘的是左以橋發現他設計的作品開始呈現一種凌亂灰暗的走向,沒有主題,沒有靈氣,設計稿上的一切直接就反應了他當下的狀態。他也樂觀的以為過這只是暫時的,他想是不是自己太累了,於是他試著讓自己放鬆下來,更多的投入到珠寶里,可是結果卻不如人期待。得知到弟弟狀態的左以非馬上從美國趕回來搭手,那段時間算是左以橋和Lotus的過渡期,對於外界來說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然而左以橋明白的很,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左以橋知道左以非在美國的事業正在茁壯發展中,兄長從小都是最獨立最有思想的那一個,他從不依靠家族的庇佑,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這邊的爛攤子絕對不能丟到他的頭上,到頭來還是需要自己解決。可是要怎麼解決呢?
其實左以橋知道關鍵點在哪裡,因為藝術從來和現實充滿了矛盾。往往大眾所見的那些大師們都是生活的潦倒不堪,或者是被眾人排斥不接受的,有些在離世之後才名聲大噪,又或者是他人生的最高峰永遠在食不果腹的那一段,當生活漸好衣食無憂,他的才華也隨同那些清瘦的身形一點點被長出的肥肉所壓迫殆盡。只因為那些藝術家的思維總是向著偏執離奇的路線走,即便遭到世人的不認同,但這就是他們的堅持,他們對理想的純粹,對,就是純粹。
然而,商人是什麼?商人要的是圓滑,要手段高明,要鑽到別人心眼裡去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想客戶的需求,要迎合討好所有想要買他們東西的人。這和一門心思只堅守自己立場的藝術家完全是背道而馳的想法。
一個要的是自我,一個要的卻是想他人所想。
左以橋一下子就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現實告訴他只有放棄一樣才能繼續另一樣,而當時的他根本難以想像丟下他視若生命般的設計去變成一個世故的商人會是如何。當然,那些洞察力和機敏的決策力從來都存在於他的腦海中,只看他願不願意去做。
他記得那幾天他整個人幾乎都像在神遊一樣,他找不到繼續下去的方向,找不到一個來告訴自己該如何是好的人,他第一次失去了判斷力。
再回神時,自己已經站在了策馬特的小木屋外,杜娜拉著自己的手,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左以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對杜娜苦笑,“原來選擇是這麼痛苦的……”
其實左以萊有問過他一句非常關鍵的話,他說你為什麼要猶豫呢?你最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好了。那些家族榮譽是老人家才要去管的,你沒必要死撐著硬扛這擔子吧。如果是我,才不管什麼公司不公司呢,要我放棄畫畫從商,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