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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以橋道,“你知道嗎?巴黎也有一個這樣的花園,從那裡看Lotus的視角和這裡非常的像,我曾經也這樣一個人靜靜的坐上過一整天。”
谷瓷管不太住自己的好奇心,“為什麼?”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害怕一旦下了決定,人生就會因此而改變,然後不如預期。”
谷瓷點點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是左以橋這樣的人也會有茫然的時候嗎,還一坐就是一整天?
不可想像。
“我不喜歡這樣。”
谷瓷不怕改變,曾經他對於未知更多的是一種渴望和興奮,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現在竟然開始膽小起來,就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又受到什麼傷害,甚至仿佛連他僅剩的一些也要漸漸失去,越來越少。
他有點不敢改變了。
“那你喜歡什麼樣呢?”左以橋像是問小孩子的口氣,好像只要谷瓷說,他就為他去做到一樣。
“就是這樣!”谷瓷難得有點急,嗓音也比以前大了一點,“我不要你管,你不要來管我好不好。”
谷瓷不是笨蛋,他知道昆汀,他就是知道昆汀是什麼樣的人,有多大的名氣多大的能耐才會不可能不知道對方這樣莫名其妙的找上自己的理由,而且一開口就要簽合同。他才剛和Lotus脫離關係,剛犯了錯誤,正常點的高層怎麼可能會要這樣的員工呢,再加上他還只是一個菜鳥,一個還沒畢業的窮學生。這件事要是沒有人從中牽線搭橋,谷瓷願意把眼前的這個花壇吃下去!
他唯一能想到只有左以橋了,如果說之前的幫助還算是隱晦模糊的,這個根本就實在太直截了當了,當他谷瓷是白痴,是笨蛋,是傻瓜嗎!?
谷瓷心裡很生氣,可是他又覺得很無奈,好像藏了滿肚子的話不知道怎麼去說,特別是對著這樣的一張臉一個人。最後在憋出這樣一句話後,谷瓷已經詞窮了。
左以橋對於谷瓷控訴一樣的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神色,可是若是細看會發現他的眼中還是有一瞬的幽暗和沈鬱掠過,他點點頭,“我知道你排斥這樣……”曾經,他也是這樣排斥過,排斥把任何的私人感情帶入他所重視的珠寶領域。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麼從來不干涉谷瓷的設計和他的學習之路的原因。
左以橋在發現谷瓷有珠寶方面的設計天分後,的確有想過應該要做點什麼的,然而那只是一霎那的念頭,立刻就被他自己給掐滅了。谷瓷當時和他是那樣的關係,在左以橋的理智上也沒有特別把他和其他的情人給區分開來,所以一旦兩者牽扯在了一起,那就是很麻煩的事情,左以橋想的是,靜靜的任谷瓷自己成長就好,他有足夠的條件,只是缺乏點基礎,能不能長好,一切要看他自己。所以谷瓷被分配進了客服部他也沒有過問,谷瓷在設計過程中他也沒有給出意見,甚至谷瓷在參加了米蘭賞後左以橋都沒有發表什麼想法。那時候的左以橋心裡第一位的是他的公司,是珠寶設計,谷瓷,真的還差了那麼一點。
就算他之後漸漸的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他依然想把珠寶和感情分的兩清,如果不是昆汀那時候的提議,左以橋沒有起過任何在珠寶方面給谷瓷開綠燈的想法。
然而昆汀卻只說了一句話。
“關心則亂,過猶不及”
反過來說,要是今天是一個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新人,一個有著這樣的天賦毫無背景,性格單純,對珠寶充滿熱情的新人在他的身邊,左以橋會不會提攜?就像當初他對古斯曼一樣的倚重和培養,他會不會任他流失,隨便放棄?
難道不是因為那個人是谷瓷,所以左以橋過分的小心,過分的將這條界線拉的太過明確,以至於反倒失了往日的分寸?
他以為自己是公平的,其實根本只有不公平。
左以橋明白的太晚了,而這些話他也沒辦法對谷瓷說,谷瓷不信,他自己也覺得像是一種藉口。
現在他只能用一種並不那麼合適卻不得不去做的方式來對待谷瓷,哪怕會因此將他們的距離拉得更遠。
左以橋拍拍身上的落葉,站起身道,“你可以排斥,也可以拒絕,沒有人強迫你。只是想要成功,想要有成績,無論是在任何的領域,除了無休止的努力之外,學會把握機會,放棄無謂的堅持也很重要。”
左以橋心裡很矛盾,他希望谷瓷可以圓滑一點,懂得怎麼保護自己,甚至審時度勢知道拐彎,但是他又希望谷瓷可以繼續保有這樣的性格,因為不被現實同流合污,是一個優秀的設計師最基本的原則。一個設計師的思想可以乖張可以跋扈可以愚鈍,甚至可以殘忍,但是他不能市儈不能過分的精明,不能太過見風轉舵,那會讓他失掉所有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