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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谷老太越張越大的眼睛和哆嗦的嘴唇,左以橋再一次打斷她要出口的話,“若是您想斷絕親子關係,我也有看過中國的法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中國是禁止這一條的,而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撤銷留給谷瓷任何財產。”想了想,左以橋又補了句,“如果谷家還有的話……”
他這些話其實已經非常不近人情了,幾乎每一句都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抽的谷老太是啞口無言,偏偏他用的口氣又是和暖有禮的,仿佛是在為你著想一般,讓谷老太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
下一刻,左以橋又話鋒一轉,“當然,以上都是我認為最壞的結果,我之所以坐在這裡,就是不希望事態惡化。這兩天下來,我也看出您的脾氣,換做是我,這樣一份辛辛苦苦撐到現在的家業遇見如此困境我未必還能有您的堅持。”
這話說的完全就是客氣,Lotus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天,就算真有,左以橋只怕第一個就不會放棄。只是打一棍子給顆糖,這一向是他深知的談判技巧,哪怕谷老太聽得依舊是冷著臉,但是這些恭維的話從眼前這個國際級的老闆嘴裡講出來,安撫的力道還是有些的。
老太緊握的手不禁慢慢鬆了開來,“你想……說什麼?”
左以橋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水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您不是應該猜到了嗎?”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你覺得我會願意……把那個不爭氣的東西賣給你,然後……求你幫忙?”
左以橋笑著搖了搖頭,“老夫人說話真是太直,聽來很是刺耳,我想糾正下,不是‘賣’,只是交換,這個忙也不是您求的,是我為了感激谷家培養出來的孩子,報答你們罷了。”
他用的幾個特定的關鍵詞才真的讓谷老太聽著刺耳,谷老太忍著怒氣道,“這種報答……恕我敬謝不敏,我們谷家就算敗了……也做不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喘了口大氣,繼續道,“那個……小畜生你要就領走,法律規定不能斷關係……我把他趕出去總行吧,至少……不要讓他背著我們谷家的名頭……丟人!”
左以橋喝了口水,半點不急,“老太太還是沒懂我的意思,在我看來,您也沒明白現在是什麼形勢。”他抬起頭對上谷老太的視線,目光深沉,“把谷瓷趕出去對您老來說的確是輕而易舉,但是其實實質上卻並沒辦法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和谷瓷照樣可以好好的在一起。而您覺得您的兒子媳婦真的會願意嗎?哪怕面上迫於您的威壓首肯了,但是您能保證他們私下就不會偷偷見面了嗎?除了那個面上的名號之外,我覺得按您的脾氣應該更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吧。既然一切根本就沒有什麼改變,您為什麼不能選擇一個兩全其美的結局呢,您總是要求谷瓷為這個家犧牲一切,但是既得利益就放在您的面前,您的一個小小的決定就能把谷家從生死線拉回來,您覺得聰明人這時候會怎麼做呢?”
“而且……”左以橋靠上椅背,雙腿交疊,“我知道您的願望始終是希望谷瓷可以將谷家發揚光大,而我則是看上了谷瓷的才能,實話告訴您,不出幾年穀瓷一定可以長成出類拔萃的珠寶設計師,到時候他一年賺來的錢足夠供養好幾個這樣的瓷器廠,哪怕一分不賺,谷家在他手裡也倒不下去,這何嘗不是一種交換呢?並沒有您想的那麼不堪。
老夫人,大家都說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眼光遠大,沒有失哪裡來的得,而且您也半點不失,就已經有如此多的機會在眼前了,難道就因為您心裡堅持的那一點所謂的禮教風俗,就要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谷家垮下來麼,您這麼多年的心血,谷先生谷太太的努力,您對谷瓷的培養就都因為一個卷了欠款跑掉的外人而倒了嗎?那時您就能承受眾人的眼光了?那些親戚朋友背後的碎語可不會因為您的堅持而有半點憐憫。”
左以橋真是一下子就捏住了谷老太的命門,他說服何素馨的時候知道她對谷瓷還是有個做母親的關心,所以拿谷瓷的前途和身心作為談判的籌碼,但是面對谷老太,左以橋明白谷瓷在眼前這位對心裡並沒有多少實質的感情,她最看中的是名聲,是別人眼裡谷家的形象,拿這些來壓她,相比於小小的一個谷瓷,真的是無足輕重了。
看見沉默無語的谷老太,左以橋放下杯子站起身撣了撣衣角,他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