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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耀入行二十年,現在已是國內娛樂龍頭之一的優田公司的頂樑柱和大股東,潘鳴駒要做些重大決策前也習慣性會先問過他的意見,就好比現在,掛了電話忍不住啐了口道:“就會給我惹麻煩,”然後給卓耀把事兒說了。
原來是公司一個在熱捧的偶像不慎從自家陽台上摔下斷了幾根肋骨,當然這只是對外的說法,他們一聽就知道無外乎是吃了些不乾不淨的東西,讓腦子不清楚的緣故,這又不是第一回了,只是連累著他手裡的一大波工作全要因此跟著停。
“其他都能先放一放,赫定川的電影要怎麼辦?被他知道了,幾年內優田別想再上這小子的船。”要不是地點不對,潘鳴駒已經要爆發了。
卓耀想了想:“找個人頂上去。”
潘鳴駒是急性子:“誰?你也知道那大導演的脾氣,要臉要演技,還要跟投資商那裡都談妥。”
卓耀沒回答,他覺得這事兒可以回去再說,但一個人卻先他一步道:“夏峻桐。”
卓耀和潘鳴駒一道望向說話的李熒藍。
萬河則奇怪地注意到他們兩人的表情都有點詭異,仿佛無奈中又透著欲言又止的感覺。
這個夏峻桐萬河自然也知道,並不是他紅,而是李熒藍曾多次表示過對他的關注。李熒藍不是個熱絡的人,除了朱至誠,他在圈裡幾乎沒有好友,由此才顯得這樣的關注更屬異常,萬河也曾在一開始短暫懷疑過李熒藍是不是對人家有好感,畢竟演藝圈單的雙的都不稀奇,可是後來證明那些似乎只是他的錯覺。李熒藍應該就是心血來cháo,因為夏峻桐的行程他從來不上心,別人告訴他他也沒興趣知道,但是萬河卻又見到過李熒藍因為盯著夏峻桐的海報而神遊天外,又或者是看他演的電視劇可以一看就是一整晚,雖然這樣的頻率很少,幾年來也只出現過一兩回而已。
最後萬河只有得出如下結論:這孩子的心思真讓人摸不透。
潘鳴駒看著卓耀,卓耀對他抬了抬下巴,潘鳴駒立時會意地離開了,順便把萬河一道扯了出去,直到房間裡只剩下舅甥兩人。
卓耀走到李熒藍身邊,伸手拉開他的chuáng頭櫃,就見到裡頭東倒西歪了好幾瓶安眠藥。卓耀把它們拿出來,一一擺到李熒藍面前。
李熒藍淡然地解釋:“我家太吵了。”
卓耀道:“那一會兒跟我回去,這些不用帶。”
李熒藍沉默。
卓耀起身,要喊謝阿姨進來給李熒藍收拾東西。
李熒藍忽然道:“我看到他了……”
卓耀一愣,轉過頭看著外甥。
李熒藍臉上是認真堅定地表情,他把話重複了一遍:“我看到他了,一共三次,一次在槐山酒店,一次在我前幾天去公司的路上,還有一次在西廣場工地,我都看到他了,我沒有眼花。”
卓耀皺起眉:“這話你之前也說過,記得麼?你拍戲的時候,睡覺的時候,上課的時候,還去埃及旅行的時候,你都說過。”
李熒藍搖頭:“那都是幾年前的幻覺,但這次是真的!他回來了!”
“熒藍,”卓耀嘆了口氣,看著李熒藍的眼睛,戳穿他的自欺欺人,“高坤已經死了,六年前就死了。”
李熒藍的身形猛地一僵。
卓耀似是不願看到他這幅模樣,轉開眼道:“你先睡會兒,晚上再走。”
聽著門扉咔噠一聲闔上,周圍重又陷入死寂,李熒藍怔怔地坐了良久,一歪身拉開了chuáng頭櫃最下層的抽屜,然後抖著手從裡面拿出了一份已經泛huáng起皺的報紙,報紙側邊則有一條不甚起眼的報導,對李熒藍來說卻仿佛驚天噩聞。
——G鎮某少管所發生火情,三死六傷……200X年,8月8日。
……
晚上,萬河來接李熒藍去卓耀的住所,順便把他之前留在淮山酒店的車開來,原本被扎破了的一排輪胎已經全換了新的。
見李熒藍看著那車不動,萬河主動為他解答道:“酒店全權負責,還給我們贈送了一年的對摺優惠。”
李熒藍卻問:“撞車的那個人呢?”
萬河道:“服務生?解僱了吧。”
李熒藍不說話。
萬河斟酌著:“要不要我去……”
李熒藍搖頭,開門坐了進去:“不用了,走吧。”
萬河把車開出了一段路,忽然跟他道歉:“對不起。”
李熒藍疑惑。
萬河說:“我不該答應陳導的,這是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