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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雨笑了,說真討厭,人說正經事呢,你想什麼呢。
林宇沒說話。
冬雨疑惑地,溫柔地:怎麼了?還心情不好?
林宇已經站起身:聽你聲音就好了。對了,昨晚阿姨給我打電話,說婚禮定在下月六號,讓我一定確定那天有空能過去......
夏冬雨壓抑中帶著怒氣:她有病啊,她跟你說這幹嘛啊?她幹嘛給你打電話?她還說什麼了?
林宇馬上回答:沒說什麼,就問我最近怎麼沒過去。
冬雨沉默。
林宇挺「怕」冬雨的沉默,他就條件反射地不願意他沉默,於是很平常的語氣:我看了六號是星期六,六六順,選得挺好的。
冬雨突然不客氣地:你怎麼也跟我爹媽似的,好個屁啊?
林宇一聽,也頓時惱了:......那你讓我說什麼?!說那日子凶多吉少?......你以為我高興說?你以為我聽你媽說你結婚心情好是嘛?!
再沉默片刻,冬雨又恢復了溫和的語調:你今晚在東大還是單位那邊?我去找你吧.......
林宇:不是星期五晚上見嘛,幹嘛今晚......
冬雨:我每天都想見你。
林宇:......等你結婚媳婦進門,晚上出來是不是會更不方便......
冬雨悠悠的語氣:......那就離婚吧,大不了整個鎮子都知道了。跟她打證兒前我就說了,我是被家裡逼著結婚,以後她很可能就知道了.......
冬雨的話令林宇吃驚,他繼續追問,冬雨似是不想多說,說結婚證也領了,接著就是辦事,林宇不想來就不要來。林宇說哪怕為以後他們來往走動打個基礎,也應該去吧。
夏冬雨在去辦理結婚證的那天,算是「第一次」見了他未來的妻子。之前聽母親說女方父親原來在另一個鎮子的某官辦廠子工作,後來因為超生了女方的弟弟,沒了工作並巨額罰款到負債纍纍,做小買賣又屢次失敗,後來靠父母的地種蔬菜為生。女孩還有一個姐姐,已經嫁人,她讀到高中,高考落榜後就在鎮子的工廠做事,小名叫小穎。冬雨媽還誇耀自己眼光毒辣,她挑兒媳婦,第一要人好,第二要對冬雨好。
冬雨母親認為女孩子長得五官端正,冬雨只看到對方有些營養過剩般,肉肉的一張臉。小穎自見面就好像不太敢看冬雨,倆人一路沉默著往鎮政府走。有人從她身邊粗魯走過,她不自覺地躲閃,於是碰到一旁的夏冬雨,倆人對視,冬雨看到女孩先是緊張,然後害羞,最後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瞬間觸動了冬雨,他想起自己和林宇也曾經那樣,靦腆害羞,又好像忍不住快樂地,沖對方笑......
於是冬雨問小穎熱不熱,要不先喝個飲料,女孩說不用,她不渴。冬雨因為心裡有了想法盤算,於是說看她都出汗了,還是喝了水再走。冬雨問她喜歡喝椰奶還是粒粒橙汁,說他們工廠里女的都喜歡這兩種,甚至問她能不能喝冰鎮的還是常溫的,小穎似乎非常緊張羞澀,她不敢正視冬雨,又忍不住一眼一眼地看他,回答什麼都行。
夏冬雨看著小穎低頭沉默地喝飲料,說之前一直沒見面,很抱歉。
女孩抬起頭,連忙說:沒關係......你工作忙......相親時候見過兩面呢.......說著,她又好像忍不住笑了。
冬雨尷尬,因為他什麼印象都沒有。接著,冬雨開口告訴女孩,他加工廠那邊其實沒那麼忙,是因為他不想結婚所以一直沒見面,他父母很著急結婚,可他想三十歲以後再說。
小穎愣在那裡,她看看冬雨又再次躲避目光。
冬雨繼續說,如果她不想這樣結婚,可以提出退婚,結婚禮錢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他父母,不讓他們家退還,那樣的話,她跟別人結婚可以再要一份彩禮。
過了一會兒,小穎從發呆開始哭,越哭越難以自控。夏冬雨嚇壞了,他連忙向飲店老闆要紙巾,遞給小穎,讓她別哭,說有什麼話都可以跟他講。
小穎說她不讓他爸要那麼多禮錢,連她媽都罵他爸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如果是她自己,她一分都不要。
夏冬雨懵了,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邏輯。他連忙解釋,他並沒有嫌棄家長們曾經討價還價要的禮錢,他是覺得不想虧待小穎,他根本不想結婚。如果這樣勉強結婚,倆人肯定都不幸福。
小穎不哭以後,就一直坐在小店外面的椅子上發呆。冬雨問她怎麼想的,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女孩就是不說話。冬雨無計可施,就只能陪她坐著,看著店老闆,閒坐著的其他人,以及偶爾進出的顧客毫不掩飾地盯著他們看,毫不掩飾地竊笑著,毫不掩飾地低聲談論著。
終於小穎開口,她依然害羞,依然不會大方正視冬雨,語氣裡帶著怯怯的請求,哀求,卻說:咱們走吧,去辦證兒......
夏冬雨是在當晚大暴雨中趕到了他們的「東大小屋」,林宇嘮叨著,說冬雨不應該這天兒過來,就不聽他的,後來手機一直沒信號,給他急壞了,以為這人失蹤了,這裡也沒個洗澡的地方......林宇幫冬雨把濕衣服全部脫下來,又給他擦頭髮,而夏冬雨就只粘著林宇親吻。林宇笑著阻擋著,說咱別他媽騷了好不好,剛進屋,這也太不像話了。
冬雨挑釁地白了林宇一眼:不是電話里說要「那個」我嘛?就嘴上能啊?......
林雨依然笑著,同時被激得頓時好勝地要一展自己的雄風。倆人鬧了一陣後,冬雨說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不像過去,可以等到約好的時間,現在見不到林宇心裡發慌。林宇聽後,喊了一個: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