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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再白痴,也還不至於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鬼附身的吻了英鳴。
其實這種感覺在酒吧里他就已經有過一次了,但是當時被英鳴拽上台飆歌搞的他沒來得及仔細的去想,鬧騰了一大圈搞到現在,他一次兩次的,總不可能是因為太饑渴了所以不分對象吧?
就算真饑渴了,也不至於對著個男人下手。
越想眉頭皺的越緊,石毅在後面看著英鳴走得很穩的背影,胸口覺得很悶。
事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脫軌的呢……
明明自己當對方應該是挺好的哥們兒才對。
一直以來,石毅的生活就是被提前規劃好的,念書,事業,家庭,發展,這些在其他小孩還壓根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接觸了。不是被灌輸了什麼,而是在旁邊默默的看著身邊的生活,那種概念,是潛移默化的。
等到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會最終被這些東西左右,他就開始反抗。
不喜歡再頂著家裡的名頭,不喜歡老師語有所指的提到他父親,不喜歡開家長會,甚至,不喜歡同學的家長看到他時堆起的那種虛偽客套的笑容。
當你質疑身邊所有的誇獎時,很自然的,你也會開始質疑自己的真正價值。
所以他才會堅持在畢業之後走一條自己選擇的路,哪怕是明知道會引起家人的不滿,父母的擔心,也還是不肯妥協退讓半步的堅持了下來。
至於以後的自己家庭,石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父母不是那種非要求他娶個門道戶對的妻子才罷休的人,但是一樣也要帶回家給他們過完目才算是能定下來,這裡頭的意思其實就是即便不大富大貴,也得差不多。
用他爸的說法就是:“起碼要有共同語言才可能一起生活,圈子和層次都不一樣,你們的日子也過不下去。”
這個道理其實是通的,石毅自己也這麼想。
一輩子,選一個能夠和自己走幾十年的人,當然不可能大馬路上隨便拽一個。
但是,就算他再有自己的主見,也不可能帶個男人回家。
都不用去假設,光稍微設想一下都覺得是可笑到甚至有點可怕的情況。
下意識的扶了一下臉上的眼鏡,石毅其實並沒有完全適應臉上掛這麼一個東西,多少有些不太自在,他把眼鏡摘了,揉了揉眉心,然後抬起頭的時候因為突如其來的視差晃了晃。
英鳴很突然的回身抓了他一把。
剛好扶住。
“你最好還是少摘眼鏡。”英鳴讓石毅站著把眼鏡戴上才鬆手:“近視的再嚴重一般也就是摘了看不見路,你這種視差很容易會出意外。”
他之前跟醫生打聽過,石毅以後看東西可能會出現立體盲的情況,別人看著是立體的東西在他眼裡全都是平面的二維構圖,立體空間感會越來越差,而且,另外一隻眼睛的視力也會逐漸的被影響到。
石毅皺了下眉:“早知道還不如當初兩隻眼睛一起傷了,好歹還平均點。”
無意識冒出的自嘲像針一樣戳到了他旁邊的英鳴,後者眉間緊皺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舒展開,他拍了一下石毅的肩膀表示對這句話的不滿,沒有再拉開彼此的距離,兩人並肩的往前溜達。
這一路,走得格外沉默。
到了酒吧門口,裡頭還是吵吵鬧鬧的,似乎他們的離開並沒有影響到任何人。
不過,其實很多事往往都是這樣。
你原本以為很大的,在很多人心裡都壓根不算個事兒,只有你自己太往心裡去了,才會揣著放不下。
石毅要送英鳴被他很乾脆的拒絕了:“咱倆本來也不順路,你送完我再回去也太晚了,我叫車就行了。”
他站在馬路邊上,看著石毅上車。
結果等車都發動了,石毅又下來了,看著英鳴有點詫異的表情,他把后座上放的風衣拿了出來:“你還是披一件吧。”
本來人就瘦,這夜風裡往那一站,整個人怎麼看怎麼彆扭。
英鳴接過大衣皺了下眉,然後調侃的望著石毅:“我說,你是不是又搞錯了咱倆的年齡?我可不是你弟弟,用不著你跟照顧女人一樣的保持風度。”
這話說得有點刺。
但是英鳴是故意的。
這時候,他倆之間這麼用針不時的扎一下總強過再暈頭暈腦的搞不清楚狀況,他看著石毅的臉色僵了一下,沒說什麼回頭上車就走了。
尾燈在夜幕之下留了兩道餘韻,總覺得有那麼點離別的味道。
英鳴手裡拿著風衣卻沒有穿,靠在邊上的燈柱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莫名的就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