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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便過了一周,這一天上午,鬼頭和劉文婷終於從國外回來了。司徒在機場接到人,打算是先回家的。
“千夜,去你爸爸墓地。”劉文婷忽然說道。
林遙看了眼司徒,見他沒言語,只是車的方向改變了。
十五年了,十五年他第一次來到父親的墓碑前,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鬼頭和劉文婷把鮮花放下,隨後,鬼頭無奈地嘆氣,掀開存放骨灰的石蓋,從骨灰盒旁邊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裡面有幾粒膠囊。他遞給了司徒,說:“這個世上不會有完美犯罪,你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事實上已經留下證據。你下毒的時候用毒藥替換了膠囊里的感冒藥,文濤曾經推測過你的行為,你把毒藥裝進膠囊里但是有一些會灑出來,為了做到完美你一定會使用毛巾擦掉膠囊表面上的毒藥。你那時候才15歲,沒有方便的地方可以讓你大膽作案,所以他料定這些事你是在自己房間做的,用來擦膠囊的東西也是你的毛巾。司徒,只要稍微化驗一下膠囊表面的成分,就會在上面驗出毛巾殘留在膠囊表面的東西,就是你的皮膚屑和汗液,證明你是兇手。”
聞言,司徒愣住了。但鬼頭還沒說完,他又說:“這一點不是我發現的,而是文濤。他同樣做了一瓶跟你一模一樣的毒藥,潛入警察局更換了你那一瓶。就是說,有人提出要檢查膠囊表面的時候,警方得到的結果是司徒文濤的皮膚屑和汗液,而不是你的。我跟文濤商量了很久,我甚至願意違背自己一向的原則幫他保守秘密。但文濤堅持不肯,在他看來,你走入歧途是他的錯,做父親的有義務引到你走上正路。所以,我提出檢驗膠囊,我以為那兩個人死的時候文濤在監獄裡,即便查出他有嫌疑也無法立案。但是,我沒料到文濤不但自殺還給警方寫了一封自首信。這案子,我賣了老臉讓上層壓下來了,我也因此辭職。”
說道這裡,鬼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這封信,我為你保存了十五年。看看吧。”
林遙沒有陪在他身邊,而是和其他人走得稍遠了一些。司徒坐在父親的墓碑前打開信。
兒子,你還好嗎?
過去多少年你才看到這封信?我想至少該是我死後的十多年了吧?你一直恨我,這一點我已經料到了,但是別一直恨下去,這對你來說並不是好事。
好吧,來說說我們父子之間的問題。兒子,小黃已經告訴你當年的真相了,不要怪他,他是個有原則的人,我不想他那麼純粹的正義因為我而變質。所以,我幾乎是強迫他去要求檢驗膠囊表面的成分(當時小黃差點哭出來,有意思吧?)兒子,你很聰明,至少我15歲的時候干不出那麼精彩的事。但我要告訴你,勿論你有什麼理由什麼動機,殺人便是落了下乘,你跟那兩個被殺的人同樣有罪。年少的時候會有很多選擇,或正或邪,僅在你的一念之間。你首先選擇了邪路,越走越遠,我是因為兒子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和正義而獲得了自由,我並不覺得高興(但我為你的頭腦感到驕傲,不愧我的兒子)你是不是一直想不通我為什麼自殺?我很認真的想過了,15歲你不會想通,20也不會,25歲也不會,等你快到30歲的時候看到這封信才會明白我當年的決定。
兒子,警方查出帶有我皮膚屑和汗液的膠囊一定會著重查我,但是那時候我在監獄,他們必定會沿著我這條主線調查與我密切的人,找上你是遲早的事。所以,我跟小黃約定,讓他想辦法找關係壓住這個案子。而我的死是為給朋友一個交代(一點點因素)真正的原因,兒子,你殺人的手法是我教的,你作案的理念是我灌輸的,你為我成了犯罪者是我的過失。為了能讓這案子徹底完結,也為了能讓你懷著超越我的夢想,我的死勢在必行。(我死了,你怎麼做也超越不了,兒子,你死心吧)
我希望小黃能像對我保證過的那樣,把你帶進偵探這一門裡,也希望你能幸福。我在決定自殺前跟你媽媽說過,不管你將來選擇男人還是女人她都不准干涉。(其實我跟你一樣,也愛過男人,最後還是被你媽降服了)所以,不要顧慮司徒家的香火,想愛誰就去愛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最後,我不想對你說抱歉,我只希望你能原諒你的母親。她跟著我受了不少委屈,我希望她找個真正愛她把她放在第一位的男人重新開始。
最後的最後,兒子,我愛你。
司徒文濤
司徒拿著信在墓碑前坐了很久很久,咬緊牙關也沒控制住眼中的淚落下來。他的拳頭輕輕地打在墓碑上,哽咽著:“臭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