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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和尚與書生
高高掛在天上的太陽和以往沒什麼不同,不過就是被烏雲遮蓋了半邊的臉,陽光少了些許而已。
那老教授真是很能講,超過了課時時間不說,所有的學生竟然每一個落跑的,可見教授傳授給他們的東西有多精彩。
翟子希頭有些昏沉,身上也感到乏力,強打起精神離開教學樓,朝公車車站走過去。
推開了家門,家徒四壁的環境使本來就很多年頭的房子顯得更加寒酸,倒是被翟子希打掃的一塵不染。
放下手裡的東西,第一件事,就是給供在內室的幾個牌位上香。
還沒有出頭七,牌位只能等他回來照料才行。
父親、母親、奶奶三位至親的人都在一夜之間離他而去,只剩下一個姐姐,自殺未遂躺在醫院裡,說什麼都不肯見他。
想來,這個噩夢還是從姐姐結婚那天開始的。
姐姐在很年輕的時候荒唐過一陣子,也就是人們嘴裡說的不良少女,抽菸喝酒,打架鬧事,做盡所有叛逆的事,那時候還幾度被送進管教所,要不是一次和別人賽車險些死了,怕是還會執迷不悟。
家裡本來就不富裕,為了給姐姐善後,家裡已經沒有給翟子希治療貧血的條件了。
有所收斂的姐姐並不是徹底變成了好孩子,偶爾還是在會出去玩個通宵,在家裡雖不敢喝酒,抽菸已經是常事,這是在父母容忍的底線之內。
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初中生,只是覺得很怕姐姐,也很少和她說話。
突然有一天,姐姐說她懷孕了,那一年,姐姐才十九歲。
領回來的男人很老實,不愛說話,看上去是個普通的人,父母沒有機會反對,只好給他們匆匆辦了婚禮。
孩子沒有生下來,因為姐姐說她不想這麼早就要孩子,於是做了手術,那之後,姐姐一個月沒回家,再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有沒散去的淤血。
翟子希不明白,既然不想要孩子為什麼還要結婚?這個問題沒有被翟子希重視,很快就隨意的丟到哪個角落裡了。
直到,姐姐結婚三年後冬天,深夜,姐夫來敲門詢問姐姐的下落,隱約中似乎透露姐姐有了外遇的事。
這事,翟子希還是沒有放在心上,父母也管不了姐姐,只有默不作聲,誰知道,當姐姐和情人被姐夫現以後,慘劇發生了。
姐夫殺了那個男人,姐姐趁亂跑了。姐夫發了瘋,跑到家裡來找找人,言語不和,看似老實的姐夫殺了翟子希的父母及奶奶,被鄰居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那一天,翟子希在外面打工回來的晚,躲過了一劫。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發生一切後自殺的姐姐,姐姐看見他像是見了可怕的怪物一樣,大喊大叫著要他離開。
搖了搖頭,儘量不去想險些讓他窒息的悲劇,他還要活下去,即使沒有了父母也要活下去,但是,翟子希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當敲門聲打斷了翟子希的胡思亂想時,門口的來客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對不起,我沒聽見,請問你找誰?”翟子希站在門口有些神經上的緊張。
來人西裝革履,戴著一個無框眼鏡,略白的皮膚透著健康的紅色,是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人。
“翟子希?”來人問道。
“是我,你是哪位?”
男人拿出一張名片說:“我是負責你家案件的律師,廖江雨。”
一聽說是律師,翟子希莫名其妙的放下心來,很禮貌的請他進來。
“抱歉,我不知道您要來,請稍等一會,我去泡茶。”
廖江雨趁著翟子希去泡茶的時候左右打量了一下這裡的環境,除了寒酸以外,他想不到什麼詞來形容,本想推掉這次委託,怎奈是法院一位相交甚深的老法官的請求,他想賴也賴不掉。
廖江雨跟翟子希說了大約兩個多小時的話,主要都是案子的進展和以後需要辦理的手續問題,這期間,翟子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靜靜的聽著。
仔細看了看這個年輕人,他很清秀,身上有種淡淡的書卷氣,和時下的年輕人不同,他時時刻刻都給人一種穩重安靜感覺。就是在清秀的書卷氣中,隱約有很多酸楚的悲哀,特別是他那雙眼睛裡,幾許哀傷隱藏不住。
廖江雨不是心思細膩的人,但是他也多少明白一些,不管是誰和這個年輕人相處久了,都會打從心底想要照顧他保護他,作為律師,他的同情心從來不會泛濫,作為特殊職業的高手,更是可以時時刻刻保持住自己的理智和思想,因此,翟子希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平常人,他完成工作以後就不會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