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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好半天,霍亮發覺根本記不住第一次究竟是怎麼調戲了溫雨辰,但是他卻記得第一次威脅溫雨辰,記憶力像一塊兒磁石,牢牢地吸著每一個畫面,每一句冷言冷語。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在霍亮看來,過程是什麼真的不重要,他糾結的是現在,是結果。數小時前,小孩兒坦誠地跟翟谷清說: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再度想起這句話,霍亮本已很遲緩的腳步乾脆停了下來。跟習東平約好的咖啡館就在一百米開外,霓虹的招牌,亮堂的門臉兒,在冬夜裡渲染出一股溫暖,像招著手的春風,叫行人們進去喝杯香濃的咖啡,暖暖身子,暖暖心。
他的心,留在了特案組,沒來得及追上他的腳步。
不,應該再好好想想的。
咖啡館的客人很多,習東平來得早,占了一個靠近窗口的位置。從這裡看出去,能夠看到進來的人。他看到霍亮的時候,心也放回了原處。他以為,霍亮不能來,因為白天裡受了傷,只是不想讓自己過於囉嗦擔心,才敷衍地說會來赴約。即便習東平明知會是一場空等,他還是準時到了咖啡館。看到霍亮的那一眼,他放了心。
今天下午,習東平只是去談生意,很湊巧地看到了霍亮,也很湊巧地遇上了槍擊事件。那時候,他的眼睛裡不是只有霍亮。還有爆炸、手槍以及飛濺的鮮血。
在自家的公司里不是沒見過鮮血,沒見過槍枝。他偶爾也會在射擊俱樂部玩玩,也會跟那些保鏢學一點防身術。不可否認,習東平的體能和身手在同齡人中,算是佼佼者了。但,也僅僅如此罷了。習東平從不認為自己比霍亮差,不管是哪個方面。他覺得,自己可以幫到霍亮,不管是哪個方面。
然而……
下午的一場遭遇,讓他完全陷入了被動的焦慮中。
霍亮的世界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呼吸之間,生死一線。那個拼命的霍亮,也不再是幾年前圍在他身邊,嘻哈打趣的大男孩了。滿臉是血的霍亮跳上車頂,一槍崩了一輛車那個瞬間,習東平忽然想要大喊:快下來!求你!
在他們分別的三年裡,霍亮到底經歷過什麼?讓他變了那麼多……是司徒的關係吧。習東平想。
習榮曾經說過:司徒算不得是個好人,但絕對是個好哥們!只要他認準了你,可以為你赴湯蹈火,為你兩肋插刀。但,我不會跟司徒深交。為什麼?因為沒人願意跟一個總是帶來大麻煩的人交往。時間久了,總會嫌棄的。
對習東平來說,司徒是個非常陌生的人。即便他認識司徒已經有六七年的時間,真正打交道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五次。每一次都是匆匆一面,寥寥數語。他從來不關心司徒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與他無關。真正讓他開始關注司徒,是因為霍亮。
那時候,他滿以為霍亮會答應跟自己出國,卻萬萬沒有料到,司徒的一句話,讓霍亮死心塌地地留了下來。恨不恨?恨!當初,習東平恨死了司徒。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這種負面的情緒也隨之淡漠了,他清楚的知道,兩個人分手的原因,不是司徒。
說到底,還是自己考慮不周。
“你去過醫院了?”看到霍亮坐在自己對面,習東平淡淡地關心一句。
霍亮點點頭,指了指額頭上的藥布,“處理過了。”
習東平還記得,那個總是傻乎乎的小老弟一手扯下了霍亮額頭上的皮肉,乾脆的,穩准狠!習東平忍不住問:“你們的案子結了?”
“結了。”霍亮跟侍者要了一杯咖啡,準備提提神。他知道,習東平約他出來並沒有實質性的話題,兩個人相遇到現在,無非就是和好與否的糾結。霍亮真沒打算跟習東平和好,也沒想過再跟他保持個朋友的關係。大家個忙個的,遇上了聊幾句,算是個緣分;遇不上,誰都別找誰,這也是個緣分。霍亮只想要這樣的結局,即便明知道,今後偶爾會惦記著他。
“你以後不走了?留這兒?”霍亮開誠布公地問,“所以,你想和好?”
聞言,習東平冷靜地點點頭,說:“我爸年紀大了,公司由我接手。”
“那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回來,是不是因為我。”
霍亮的話音剛落,習東平猛地抬起頭來。他似有些好笑地看著霍亮,“想什麼呢?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我回來是為了我爸,為了我家的公司。”
“那如果我不在這裡呢?我是說,我走了,你沒有遇到我,你還會想著和好嗎?”
習東平挺直了腰板,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真的有點一家之長的架勢了。他說:“你這話越說越沒勁。咱倆這不是遇上了麼,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