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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她對張馨有印象,還不如說她對帶走了張馨的那個人有印象。那是一個年邁的老人,身穿普通的衣服,手拿普通的拐杖。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看上去極度虛弱。那時候,她正在清掃人行道,來來回回的幾趟注意到老人,卻不敢上前,生怕沾上什麼倒霉事。因為那位老人看上去似乎正在發病。他大口喘著氣,咳嗽著,身體微微發抖。她儘量遠離一些,可心裡還是有點在意的,偶爾回頭看看,發現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姑娘跟老人說了幾句話,隨後,小姑娘扶著老人走過馬路,朝著另一條街走去。
那位老人長得什麼模樣她沒記住,或者說沒看清。身高也說不好,因為老人一直彎腰駝背,很難確定具體身高。她只記得老人穿了一件軍綠色的長袖襯衫,所有的扣子扣的緊緊的,手裡拿著一根普通的黑色拐杖。只有這些,再多,她說不出來。
老人,一個病弱的老人帶走了張馨。或者說是張馨帶走了老人。那之後呢?沒人看見,也沒人知道。劉隊去交通管理局調取街道口的監控,希望能查到些線索。司徒則是親自送清潔工人回家,這一路上半句盤問的話都沒有。
按照清潔工人的估算,她看到張馨的時候剛好是張馨下車的時間。換句話說,兇手很有可能並不是在車上盯上了張馨。還有些分析,司徒想了很久,才問:“大姐,你仔細回憶一下。除了那個小姑娘,還有沒有人過問那位老先生。”
大姐想了半天,說:“有過的。好像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跟那老頭說了幾句話。那老頭擺擺手,搖搖頭,那女人就走了。看上去那是個熱心腸的女人。”
送大姐回了家。霍亮的心裡堵了一口氣,問司徒:“最初,我們都在考慮張馨跟整個案子究竟有什麼關係。如果那位大姐的所見屬實,我懷疑兇手根本是無差別作案。”
司徒欣慰地揉了揉霍亮的腦袋,“我們的看法一樣。兇手坐在街邊裝作需要幫助的老人,等著獵物上門。但是他沒有選擇中年婦女,為什麼?我想,中年婦女的戰鬥值比較高,兇手搞不定這樣的獵物。張馨是個好孩子,過問了老人的情況,問他是否需要幫助。兇手選中了張馨。十幾歲的小女孩,好擺弄。”
“真的是老人麼?”霍亮點燃了兩根煙,一根給司徒,一根留給自己。
師徒倆壓制著內心的憤怒。他們不能在推理的時候過於激動,任何一種強烈的情緒都有可能導致推理的結果產生偏差。這也是作為偵探必須在偵破案件的過程中保持冷靜的第一要素。可,媽的,張馨只有十二歲!
師徒倆恨的牙根直痒痒,一起咬菸嘴兒。
“司徒,你在路邊停車。”霍亮氣哼哼地說,“我去趟電視台,讓他們尋找那老頭兒。”
“別急。”司徒比較穩重,他放慢了車速。說,“你得要搞清楚,這幫孫子究竟是因為沒人管出來覓食,還是另有圖謀。這麼說吧,如果張馨或者是她家人跟十六年前的事有關係,我會認為那些兇手是在報仇,但劉隊和特案組那邊都查不出張家跟當年的事有任何瓜葛,再加上目擊者的講述,現在,我懷疑,那幫兇手的動機不簡單。”
什麼意思?霍亮瞥了一眼司徒,等他的下文。
司徒說:“他們的目的是報仇這個可以確定,關鍵是報復的對象究竟是誰。”
聽聞司徒的話,霍亮一愣。隨即,他的臉色陰沉下來,思索著說:“媽的,我怎麼覺得報仇的目標是咱們呢?你看啊,馮果他們十六年前出的事,馬小丁死於七年前,馮果康復時間也是七年。就好像這件事已經到了尾聲,結束了。但是時隔七年他們幹嘛回來?又為什麼選擇了當年幾個僥倖沒有參與到事件里的人?姚志也好,王錚也好,要報復這倆人七年前怎麼不殺?而且,這一回還把韓棟牽扯進來,不管怎麼想,我都覺得他們報復的目標不是姚志和王錚。”
換個角度繼續分析。霍亮覺得,如果是單純的報復,王錚和姚志已死,案件該到此結束了。可為什麼出張馨案?所以,張馨案是整個事件鏈里的轉折點。這孩子跟所有人、所有事件都沒有關係。以兇手隨機性選擇了張馨的行為來分析,張馨案更像是“挑釁”。對警方的挑釁,對司徒等人的挑釁。但是霍亮排除了警方,甚至排除了特案組。原因無他,三起命案,最賣力也是一直戰鬥在第一線的始終是司徒和林遙。對方要針對,也是針對他們倆。
聽過霍亮的分析,司徒忽然興奮了起來。一掃方才氣惱鬱悶的心情,整個人都變的神采奕奕了。他哼笑著說:“來吧,我還真不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