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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所穿的睡褲褲腳是有折邊兒的,襪子雖然也穿著,但是很薄。司徒先把襪底檢查一遍,發現並沒有碎的鏡子碴兒,繼而又將褲腳的折邊翻下來,在裡面找到了一些碎小的鏡子碎渣。
“如果死者跟兇手在扭打過程中碰碎了鏡子,那麼,死者的腳上就會沾上很多的鏡子碎渣。但是他的襪子很乾淨,腳也沒有刮破。”
林遙打斷了司徒的話頭,也跟著分析:“嗯,這說明鏡子不是倆人扭打的時候弄碎的。但是,死者的褲腳里怎麼有少量的小碎片呢?啊!”林遙忽然低喝了一聲,“這他媽的不對勁啊。”
未等林遙說出下文,唐老的電話打到了司徒的手機里。司徒對林遙笑的蔫兒壞,“你猜,唐老這麼晚打電話什麼事?”
林遙摸著自己的大腿,也跟著笑的蔫兒壞。彼此心照不宣地笑著……
跟唐老接通了電話之後,果不其然地聽見了司徒彥和樊雲娜的名字。司徒把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唐老那邊半天沒吭聲,須臾,才說:“司徒彥也是帶著聖旨下來的。只不過,此聖旨非彼聖旨。同樣是聖旨,你說我能不接麼?”
“那樊雲娜是怎麼回事?”
“司徒啊。”唐老微聲嘆息,“這就是你不適合官場的原因。肉就一塊兒,誰都想吃。吃不到的,也要流流口水。你們別管了,讓他們自己鬧吧,反正這肉到最後誰都吃不去。”
司徒明白了,說了幾句道謝的話,算是把唐老那邊的問題搞清楚了。
回過頭來,夫夫倆相視一笑。都有這點爛事怎麼想怎麼可笑的意思。
在林遙看來,樊雲娜那個人雖然傲慢了些,對待工作還算是比較認真的。
司徒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但是她那個工作方式不可取。雖然我沒接觸過多少側寫師,對這個行業也是有些了解的。我可沒聽說把推理過程放在最後寫到報告裡的。按照他們的工作順序,是必須在第一時間給出一份‘可調查性物證’報告,好讓戰鬥在第一線的傻小子們有個調查方向。所以,我才說樊雲娜的這一點,招人煩。”
“那你覺得她水平怎麼樣?”林遙伸出手,手指輕刮著司徒的下巴。
司徒正色想了想,說:“在很多大問題上她的結論跟司徒彥一樣,所以,樊雲娜還是有點能耐。但是我覺得司徒彥比她高明,她要是跟司徒彥在一起工作,會被壓的死死的。”
說到這裡,司徒摟著林遙坐起身來,表情也認真了些,他說:“你發現沒有。司徒彥在做側寫的時候將自己代入的是兇手的角色,但是樊雲娜側寫的角度是從被害人出發。”
林遙能沒有發現麼?他還發現,司徒“側寫”的時候,是以第三人的角度出發。三種不同的角度,得到的結論自然也不同。司徒分析出的幾個最重要的疑點,也是困惑了林遙的問題。但是,對於兩位相互不看好的側寫師,林遙覺得他們的幫助並不大。
於是,問題又繞回來了。司徒彥究竟抱著什麼目的而來,這一點必須搞清楚。不把這事鼓搗明白了,司徒睡不好覺!
司徒勾著林遙的下巴賊兮兮地說:“你信不信,司徒彥下一步就是拉攏咱倆。”
“拉攏我們?”林遙琢磨著這種事的緣由,不甚其解。
司徒給他分析了一下,“司徒彥不可能輕易放棄。但是樊雲娜的存在他也無法撼動,那麼,他要想留下繼續查案,只有拉攏我們。想讓我們來重視他,他必須做的比樊雲娜好,所以,他再出現的時候一定會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東西。”
“所以?”
“所以,咱倆再做一次。”
“媽的,去死!”
☆、15
這一夜,林遙做了很多夢。他夢見了幾年前跟司徒一起辦過的案子,跟司徒一起走過的路。他夢見了司徒老家的那道彩虹,還有彩虹下十幾年的大石頭。過往的種種,如走馬觀花一般在夢境裡重現,最終還是逃不過緊張與膽寒。那時,若司徒稍有偏差,他與他便是陰陽兩隔。
天才微微亮,林遙在“撲下潭水尋找司徒”的夢中醒來。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扭頭看著身邊睡的香甜的司徒,伸出手摸摸他的臉,摸摸他的胸口。
手心下是強而有力的心跳,林遙這才長吁了一聲,讓自己回到現實中來。卻也因此,再沒了睡意。他給司徒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在沙發打開檯燈,拿過司徒的包,在裡面翻找葉慈調查王錚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