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不過因為許思文是跑著去的,而醫務人員則是推著逝者坐的電梯過去的,所以等許思文到了太平間門口,裡面已經站了好些人,殯儀員正在給死者做最後的整容,因為是車禍的原因,這遺容就要費事許多,離逝者最近的地方,站著的三個年輕的女孩子哭的稀里嘩啦,還有兩個男青年也紅著眼眶哽咽不已,更有位老人悲嗆:“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可以了。”殯儀員打理好了死者遺容,便給蓋上了白布。
許思文使出了全身的勁兒往裡面擠,不管不顧的撲到了逝者的身上,冰冷的身軀不再炙熱如火,許思文整個人,也跟著冷了。
他張了張嘴,肺子裡的空氣好像太少了些,發出來的聲音粗略而低啞:“你說過過陪我過日子,到老了也最愛我的!我也說過,你敢騙我我就咬死你!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嗚嗚……!”
他使勁兒的晃悠著,想把這頭東北虎喚醒,不要躺在這裡,這裡不是睡覺的地方!
從心底嘶吼出的絕望,發自靈魂深處的哀泣,讓隨後跟過來的馮晉臣等人眼淚都掉了下來。
也許別人覺得老闆跟許先生驚世駭俗,可是他們兩個人,是真心相愛的,不比任何一對男女夫妻差!
“你幹什麼!”一個女人目前拉扯歇斯底里的許思文,一臉的氣憤莫名。
“滾!”許思文頭一次對女士動粗,一把就將人給推了個跟頭。
“你怎麼推人啊你!”另兩個女的一看許思文竟然動手,也不光顧著哭了。
“你們都給我滾!滾出去!”許思文對這些不懷好意的女人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就是死了也是我家的鬼!都給我出去!出去!滾出去!”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們?你又是他什麼人?”三個女人不幹了,紅著眼睛就是不動地方。
“憑我是他愛人!憑我們共有一個戶口本!憑我們是兩口子,一家人!”哪怕人已經死了,許思文也不要失去武慶剛,哪怕是名字,也不行!
他不是說過嗎?活著是他的人,死了是他的鬼!
許思文已經瘋魔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兩個小青年比三個女人還激動,三個情婦跟來分家產那是絕無可能的,可這個人要是真跟他爸在一個戶口本上,那家產豈不是有他的一份?
“為什麼不可能?”許思文惡狠狠的瞪視否認他跟武慶剛關係的小青年:“我們連婚都結了。他的墳墓里,有我一半的地方!”
“我爸結婚為什麼我不知道?”
“我爸什麼時候結婚了?”
“你爸?”許思文淚眼朦朧的看著倆小青年:“他可沒你們倆這麼大的兒子。”
“我兒子不可能娶個男人回來,而我不知道!”老人跺著拐杖氣呼呼,他兒子雖然不著家,可絕對不會娶了個男媳婦兒而他這個當爹的不知道。
“你爹娘早死了。這輩子,他就沒享過什麼清福!”許思文淚流成河。
“他跟你結婚?”
“他找了個男人結婚?”
老人,小青年和女人們都詫異不已的看著心喪若死的許思文。
馮晉臣覺得不對勁兒!
168這森森的哎喲
“借過!”馮晉臣也硬擠了進去,然後毫不客氣的抻爪子扯掉了蓋著逝者的白布。
白布下一張大叔臉,不過人到中年,就已經死了,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紀。
“大叔身材保持的不錯,沒有啤酒肚。”馮晉臣沒事人兒一樣的又把白布蓋了回去。
小青年:“……!”
老年人:“……!”
三女人:“……!”
許思文:“……!”
“那個,你們繼續,我就先告辭了!”許思文在一分鐘之後,抹了一把臉上未乾的眼淚,然後迅速的飄了出去!
特麼的飄了出去啊!
東北虎的人一個個紅著眼睛流著眼淚可嘴巴卻憋不住笑的護著許思文走出的太平間。
這烏龍鬧的也太……!
“遭了!”許思文想起裡面那個不是武慶剛,那武慶剛呢?
“怎麼了?”現在眾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一個不好就得斷弦兒啊!
“快回手術室!”許思文撒丫子就開尥,武慶剛還在手術室里沒出來呢!
等一大幫人呼呼啦啦的跑回三樓的手術室,發現手術室的燈都已經滅了,許思文不管不顧的推門沖了進去,發現裡面就剩下兩位護士在收拾器具和完善記錄,還有一位大媽在換垃圾桶。
“哎?你們什麼人?誰讓你們進來的?快出去出去!這兒一會兒就要消毒殺菌了!”
“剛才手術的人呢?”許思文現在迫切想要看到武慶剛。
“在住院陪外科高級病房250chuáng。”護士瞄了一眼手裡正在完善的記錄本,上面有病人的詳細資料。
“謝謝!”這兩個字,許思文說的特別誠懇,發自肺腑。
鬧的兩個小護士臉都紅了。
不過許思文說完就跑去了剛得到的地址,馮晉臣立馬跟上,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如儘快見到老闆重要。
高級病房環境很好,單人獨間,裝飾豪華,配著電視電腦衛生間,跟許思文在東北那次生病的待遇差不多,連病chuáng都是雙人大chuáng。
武慶剛手臂吊著,仰殼躺在病chuáng上哼哼唧唧,多少年都沒住過醫院了,去年住醫院還是因為媳婦兒感冒了,他去陪chuáng呢。
現在可倒好,自己放平了躺這圪噠,這么半天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啥意思?太不重視他了!
哼哼!
等他回去一定要跟他們好好嘮嘮嗑兒!
正在哼哼唧唧呢,門就被人大力的推開了,衝進來的人影兒眼熟的不得了!
“媳婦兒……呃……!”武慶剛剛剛擺出驚喜的嘴臉,就被撲過來的媳婦兒壓住了肚子,呼吸一滯差一點兒被岔氣兒!
許思文抱著武慶剛不撒手,埋首在武慶剛的胸口,使勁兒的抱著,勒的武慶剛肋巴骨都疼了。
手下接觸到的是溫熱的身體,耳中聽到的是胸腔里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鼻腔充滿了熟悉的味道,還有那句特別的稱呼。
眼淚默默的沁濕的病號服,許思文感覺他將半輩子的眼淚都在這一開流完了。
“媳婦兒?”武慶剛本來已經打了嘴邊兒的調侃話語,在感受到了胸口的濕潤和溫熱後,整個人都麻爪兒了!
臥槽!
媳婦兒哭了!
這可咋整啊?
隨後跟進來的馮晉臣,看了看老闆扎扎著綁了繃帶吊起來的雙臂,又看了看趴在老闆身上默默無聲的許思文,抬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剛想開口說話,就看到了老闆求救的目光,於是馮晉臣做了一個特別符合他一貫作風的舉動……他轉身就出去了!
就出去了啊!
出去了啊!
還幫忙關上了門!
門外一堆氣喘吁吁的人對著他:求解釋!
“聯繫交通廳,查事故原因,起草申訴書,去法院上訴!”馮晉臣吩咐了四件事情,連在一起的四件事情,串起來就是為了給武慶剛報仇雪恨!
在他的印象里,老闆就算是做錯了,開始也必定是對的,所以他不認為事故責任在武慶剛這邊,乾脆就準備用法律制裁了。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一鬨而散,趕緊辦事兒去了,這可是大事,頭等大事!
許思文以一種用眼淚淹死你的架勢,讓武慶剛徹底的沒轍兒了,老實了慫了。
“老實交代吧。”痛快哭過一場的許思文,在大悲大喜之後,整個人都升華了,達到了一咱新的境界。
覺得自己以後面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平淡的接受了,抗壓能力抗變能力槓槓的了。
例如現在,許思文就給自己削了個蘋果,一點點的啃著,用眼睛斜睨chuáng上一臉認真反省的武大老闆。
讓自己鬧了烏龍丟了大臉,必須好好交代問題!
“媳婦兒啊,這事兒說來話長……”
“當家的呀,那你就長話短說……”
武慶剛嚇的咽了口口水,老實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事情很簡單,起因很奇葩,經過很危險,結果很複雜。
武慶剛用了非常手段叫人拿高壓水槍沖走了作妖兒女,就以為天下太平了呢,結果人家是根本就沒放棄!
趕上武慶剛獨自一人出來,興奮的尾隨在後,看出武慶剛要去的地方,知道那裡她肯定進不去,為了防止武慶剛知道之後甩掉她,這位做了個特別大膽的舉動。
在十字路口等亮燈的時候,從車隊裡斜躥出來,燈亮了後,武慶剛的車子剛啟動加速,她就直接撞了上來!
撞一下還不過癮,特麼的撞了好幾下!
一直到她那小破車撞碎了前保險槓啊!
武大老闆他開始坐在車裡都傻眼了!
哪裡來的不要命的彪子這麼猛這麼狠?
但是在撞了兩下後,武大老闆生氣了。
一下是你失誤了,兩下可能手滑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