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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接連不斷地掛斷,響起,掛斷,響起,對方似乎早知道她極度擅長拉黑,所以連操作的時間都沒給她留。
徐翹氣笑,煩躁地接通電話,一股腦往外吐字:“我是個鄉下土包子我沒錢我窮得飯都吃不起只能每天在收費站打工賣命對你家樓盤商鋪寫字樓沒有一點興趣!”
電話那頭死一樣的寂靜。
一看就是被鎮住了。
徐翹正要瀟灑掛斷,忽然聽見一道壓沉的男聲從聽筒傳出來:“那需要我給你叫餐嗎?”
她驚得差點打出個冷嗝,重新看了眼來電顯示,覺得不應該啊,問道:“你誰啊?”
電話那頭又靜了幾秒,然後傳來隱忍的一句:“看來徐小姐跟我確實不太熟。”
“……”
這下確認了,是程浪的聲音,還帶著那種上位者生氣時很標準的——“你很棒棒”的語氣。
徐翹原本想懟回去,可剛剛得知程浪今天做的好事,這會兒心情有點美麗,所以語氣稍微放軟了些:“誰叫你用這種奇怪的號碼打我電話啊……”
這放軟的女聲透過電磁波的美化,聽上去似乎有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可惜此刻電話那頭的聽眾對此並不受用,淡淡道:“不奇怪的號碼也打不通徐小姐尊貴的手機。”
徐翹想起來了,昨天她把程浪拉黑了。
她清清嗓子:“哦,那你打我電話幹嗎?”
“我一小時後會路過奧德萊登,如果你在酒店,我們談談李年達的事。”
第19章
徐翹一聽到這個名字,頭皮就像被人扯著了似的一陣發麻,剛消下去的刺痛感再次捲土重來,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怎麼了?”程浪的語氣沾染上一絲不甚明顯的緊張。
“別跟我提那醉漢啦,頭皮疼!”徐翹怨懟地答。
那頭沉默一晌,不知是不是因為在這件事上始終處於虧欠的立場,再開口時,程浪少了些高高在上的陰陽怪氣,輕輕“哦”了一聲。
“事故不都處理完了嗎,還談什麼?”提起這事,徐翹心裡的小火苗又蹭蹭直躥。
“在警察那裡完了,在我這裡沒算完。你弟弟下手有些輕了。”
徐翹的眉毛愉悅地挑了起來。
雖然程浪對女性極端負責任的態度令她十分懷疑,他在男女關係方面是個巨無霸中央空調,但眼下這空調風正呼啦啦地吹在自己身上,不得不說還是有那麼點爽快。
這麼一想,朱黎的猜想可能沒錯。
細數一數,從撩完就跑,到沖她惡言相向,再到害他被喝醉的李年達遷怒,程浪對不起她的事可太多了。估計是良心發現,才為她對趙家動了刀。
這補償還算漂亮,勉強夠她解解氣了。
於是她也輕輕“哦”了一聲,只是“哦”完似乎又覺得自己太溫順太好哄了些,帶著那種下一秒就要使勁哼他的刺稜稜道:“行吧,那你到酒店找我吧。”
辦公室里,程浪掛斷電話後,一眼看見對面高瑞滿臉堆著“老父親”的感動。
面對程浪掃來的疑問眼色,高瑞打著哈哈擺手:“沒事,就是看您在笑。”——所以覺得自己沒白白嘔心瀝血一整夜。
“……”程浪神情微斂,“值得慶功的日子,為什麼不笑?”
高瑞心說自己也沒強調他是為誰展眼舒眉,這怎麼還欲蓋彌彰地避嫌上了呢?不過轉念一想,今天對程浪來講確實是個喜日子。
要細論起程家長房與二房的恩怨,那趙寶星和徐翹之間的你來我往,可真算是小兒科了。
當年因為二房挑起的惡意競爭,整個程家乃至蘭臣在長期內耗下一度風雨飄搖。程浪一家作為失敗者,對外稱陪老爺子養病,搬到英國另起門戶,實則一半是落荒而逃,一半是隱忍退讓。
長房隱退後,二房在國內的勢頭如日中天。直到三年前,程浪的二叔因過勞性心臟病在鬼門關打了個來回,此後雖仍是名義上的副董事長,卻不得不退居幕後靜養,把集團的實際運營權交到兒子程均手中。
只是程均太過年輕氣盛,初初上任就企圖闖出一番事業大展宏圖。因考慮到百貨與地產都已經是夕陽產業,且早在自己父親手中發展到鼎盛巔峰,無法再供他施展拳腳,所以他改而將目光投放到了正是欣欣向榮的文化市場,一手規劃了夢之島主題樂園項目。
其實程均的思路不錯,可惜過於眼高手低,碗裡的沒顧好就對鍋里的兩眼放光。照他這個拆了東牆去砌西牆的做法,五年之內,蘭臣必受重創。
遠在倫敦的程老太爺雖然不太管事了,畢竟仍坐鎮董事長之位,對此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恰好程浪在經商方面獨具慧眼,與老太爺想法一致,於是祖孫兩人一拍即合,這就有了程浪以副總裁的身份空降蘭臣的事。
不過,倘若如同外界傳言所說,把這件事理解為程家長房臥薪嘗膽多年後的一朝雪恥,倒也未嘗不可——用不到一個月,斃掉堂哥春秋大夢了兩年的項目,集團上下無人不為程浪的狠戾手段震驚膽寒。
如果不是六十二樓這間辦公室隔音效果太好,高瑞覺得,此刻站在這裡,大概能夠聽見每層樓都有人在瘋狂嘶喊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