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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覺得,這件事也有我一部分責任,”宋冕看著她,“如果你需要找個人聊聊,我非常樂意當聽眾。”
徐翹還真有些憋得慌。
為程浪的隱疾考慮,她根本不能跟身邊的任何朋友真正傾訴這件事,確實只有宋冕這個原本就知情一切的人,可以當她的聽眾。
“我最近是有點煩來著……”她低著頭嘆了口氣。
“你煩惱的根源在於不清楚自己對他的想法嗎?”
徐翹隱約聽明白了,宋冕是在含蓄地問她,還喜不喜歡程浪。
“不是,”徐翹悶悶地搖了搖頭,含蓄地回答了——她覺得自己還是喜歡程浪的,“我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原諒他。”
宋冕沉吟片刻道:“我沒有戀愛經驗,也不適合在這個問題上給你建議,不過我認為,你的選擇沒有該或不該。”
“嗯?”徐翹抬起頭來。
“是否原諒一個人犯下的錯誤,不是因為應該或不應該,而是因為相信或不相信。”宋冕拿起手邊的調料瓶,倒了一滴醬油在盛了水的玻璃杯里。
濃黑的墨跡在水中慢慢暈開。
“錯誤的發生是既定的事實,就好像這杯水裡的墨跡一樣,你已經無法將它完整剝離、清除,哪怕給它時間淡化溶解,這杯水也未必恢復透明。但如果往杯子裡加入更多澄清的水呢?直到容器里的水漫出來,新鮮的水不斷置換進去,那滴墨跡還會剩下多少痕跡?”
“如果你相信,今後的新水都是澄清的,就給這個杯子一個機會。反之,就扔掉它。過去無法改變,我想問題的關鍵在於,你是否相信以後。”宋冕下了結論。
徐翹出神地點點頭,過了會兒,像是回過神來,又點了一次頭。
上菜的服務生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兩人轉過眼,看著服務生推車上的生日蛋糕齊齊一愣。
“我們沒有要蛋糕。”宋冕說。
“蛋糕是附贈的,宋先生,祝您生日快樂。”
徐翹一愣:“今天是你生日啊?”
宋冕點點頭,又轉頭問服務生:“誰告訴你們今天是我生日?”
“您從前在餐廳登記過生日信息。”
宋冕皺皺眉頭,似乎不太記得這回事,但還是跟服務生說了聲“謝謝”。
徐翹立馬賠罪:“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沒準備禮物,我過後一定補上。”
“沒事,別說你,我自己都忘了。”宋冕笑了笑,看了一眼桌上蛋糕的樣式,好像覺得不太對勁,似有所覺地朝窗外望去,一眼看見馬路對面的行道樹後躲了個小姑娘,只朝這邊露出半個腦袋。
發現他望過去,對面人匆匆跑開,冷不防被台階一絆。
宋冕一下直起身板,看見小姑娘堪堪扶著樹站穩,急急掉頭離開。
徐翹朝他張望的方向看去:“怎麼了?”
宋冕慢慢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這頓飯,就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
兩人都有工作要忙,吃完午飯後就在餐廳分別。
回到工作室,徐翹搜腸刮肚地想著設計圖泄露的事,有點猶豫要不要聯繫程浪打聽打聽情況。
可打開微信,發現他今天中午沒有提醒她吃飯,這消息又變得有點發不出手,想了想,決定等他提醒她吃晚飯的時機再問。
結果一直等到天黑,他居然也沒提醒她吃晚飯。
這是從倫敦回來後,程浪第一次接連落了她兩頓飯。
徐翹生氣了,覺得她跟程浪這杯水可能不會好了,意難平地扒了幾口工作餐,化悲憤為靈感,在畫室加班到晚上十點,才打著呵欠坐上了回公寓的車。
走進公寓樓電梯,她再次拿出手機確認了一遍微信。
沒欠費,沒斷網,但也沒程浪的消息。
平常這個時間,他都該來跟她道晚安了。
這狗男人,難道發現以退為進不行,玩起了若即若離的套路嗎?
電梯上升到十六樓,徐翹嘆著氣把手機扔進包里,走了出去。
聲控燈在電梯門打開的剎那亮起,她走過拐角,忽地踉蹌著扶住了牆:“哦媽!”
徐翹倒抽一口冷氣,因為看到一個男人無聲無息,筆挺挺地站在她家門口。
男人聽到聲響,回過頭來。
當然,不用他回頭,徐翹也在心肝兒一顫過後認出了他的背影。
“你你你幹嗎?一聲不響嚇死我了!”她驚魂未定拍著胸脯,與此同時,聞到一股濃郁的酒氣。
程浪遠遠看著她不說話,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作用,看上去反應有點遲鈍,整個人不太聰明的樣子。
徐翹走上前去,靠近他嗅了嗅:“哇,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他像是終於意識到是她回來了,抬手把她攬進了懷裡。
徐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頭頂傳來語氣非常受傷的一句:“你今天去給宋冕過生日了嗎?”甚至問完後,他的下巴還在她肩膀上可憐兮兮地蹭了蹭,蹭得她心肝兒又是一顫。
這回不是嚇的,是給酥的。
“……”怎麼回事,這男人喝醉酒這麼崩人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