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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問完後,又在鋪滿泡沫的水池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旋身,掬起一捧紅玫瑰花瓣,換了種聲調和語氣:“當然是您了,尊貴的翹公主。”
徐翹心滿意足地低下頭,在高光下孤芳自賞片刻,帶著一種“也不知誰有榮幸一睹如此絕美風光”的遺憾之情,將手心的玫瑰花瓣朝上高高一揚。
“啪”一聲清響,浴缸邊緣的高腳杯被她胳膊碰掉,直直摔個稀碎。
徐翹一愣,還沒來得及探身去看酒杯的慘狀,忽然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隨著頭頂玫瑰花雨簌簌落下,浴室門“咔噠”一下被擰開,有人急切地破門而入。
徐翹抬起頭,半張著嘴傻住。
程浪喘著氣,一腳急剎在門邊——
浴缸,泡沫,玫瑰花,沐浴水中的美人,從上打下的勾魂聚光。
雪亮的白,鮮艷欲滴的紅,刺目的波瀾起伏。
如果人類靈魂震顫的頻率可以被精確捕捉計算,一個男人此刻的數據應該已經逼近極限值。
落在徐翹肩上的那瓣玫瑰被程浪帶入的風吹得搖搖欲墜,打了個晃後,順著她的肩線無聲滑落。
徐翹猛然清醒,那雙因醉意而水汽氤氳的眼慢慢完成聚焦:“啊——”
程浪迅速背過身,徐翹也在同一時刻轉身,躲藏時一打滑,一頭撞上瓷磚壁。
“砰”一聲沉重到驚人的悶響後,她瞬間蜷縮成一團。
程浪一驚之下回過頭,上前屈膝蹲下:“撞哪了?”
徐翹死死捂著腦袋,躬成一隻熟透的蝦,嘴裡溢出斷續的呻吟。
程浪扶住她後腦勺,掰開她的手,掌心使力揉她額角:“這裡嗎?”
徐翹給撞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腦袋一片空白地忘了眼下情狀,只顧喊著“疼疼疼疼疼”,眼淚汪汪地躲他的手。
“別動,得揉開,不然起淤青。”程浪手上不停,揉了好一會兒忽然後知後覺到什麼,遲疑著放慢動作,怔怔看向自己捂著徐翹額頭的這隻手。
遲來的窒息感和壓迫感緊隨而至,他像被火燙著,不受控制地放開了她。
徐翹隨之回過神來,匆匆拎起掛在牆上的浴巾裹住自己,氣喘吁吁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程浪在她炸成一團絢麗的煙花之前飛快起身,撇開眼:“你先穿衣服。”然後匆匆走出浴室,替她掩上門。
徐翹因酒精而遲鈍的腦袋終於在這一刻找到精準的吶喊詞:“變態!你是變態啊!”
程浪走到客廳,解下西裝外套扔在一邊,躬著背脊扶住客廳那張餐桌的桌沿平復呼吸,還沒從大汗淋漓的發病狀態里徹底抽離,就見徐翹裹著浴袍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手裡舉著一個防狼的空酒瓶。
他扯了扯領結,勉強透過氣,舉手投降:“聽我解釋。”
徐翹掂了掂手裡的酒瓶子,揚起下巴:“好啊,你說。”大有但凡他說錯一句,下一秒就把他的頭當棒球的意思。
“司機說你買了很多酒回家,我不放心,打你電話,打了十幾通都沒人接,以為你出事了。”
“我趕過來的時候看到客廳裡衣服散落一地,酒瓶子橫七豎八,剛要喊你,聽到浴室傳來玻璃打碎的聲音,因為著急所以直接開了門。”
徐翹晃晃進了酒的腦袋,扶著太陽穴思考起這話的前後邏輯。
“你可以檢查手機里的未接來電。”程浪補充。
“等著。”徐翹把酒瓶擱到一邊,蹲下來,從客廳那堆衣服里翻找出手機。
程浪由上自下的目光在她浴袍衣襟處一落即離,別過頭,把領結扯得更松一些,喉結上下滾動。
因為不太清醒,徐翹花了兩分鐘才從手機屏幕挪開視線,然後想起什麼似的,重新握起酒瓶:“等會兒,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程浪噎住,似乎試圖鑽鑽看一個半醉女人的思維漏洞:“浴室門沒鎖。”
“別偷換概念!”徐翹兇巴巴瞪他,“我說玄關那扇門!”
“用……備份鑰匙開的。”
“你不是說你那兒沒有嗎?”徐翹手裡的酒瓶子已經蠢蠢欲動。
“對,我這兒確實沒有,”程浪點點頭,“在高瑞那兒,高特助有備份鑰匙。”
這麼能說會道他怎麼不去說相聲出道?
徐翹一臉質疑:“你告訴我,這鑰匙在他手裡,跟在你手裡,本質上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高特助是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成年人,如果他的老闆意圖非法闖入一位女性的住宅,他一定會阻止這件事,除非是像今天這樣事急從權的情況。”
剛趕到門口的高瑞腳步一頓:我怎麼不知道我原來還擁有獨立人格呢……
高瑞輕輕靠近程浪忘了關實的門,從門縫裡探進腦袋,看見自家老闆保持舉手投降的姿勢站得筆挺,而對面的徐翹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是這樣嗎”的困惑迷茫。
程浪似有所覺地回過頭,給鬼鬼祟祟的高瑞飛個眼刀子。
高瑞立刻把門關嚴。
屋子裡,酒精姍姍來遲地發揮起它應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