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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颯颯顯然猜到徐翹發現了什麼,悔恨著一氣之下大意了,一直惡狠狠盯著她,一副要把她滅口的樣子。
徐翹目視前方,淡定微笑,然後,她的笑容凝固了。
熟悉的轟鳴聲又一迴響起,那輛藍黑色帕加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再次上演了一小時前的那一幕。
而這一次,他準確無誤地把車開進了她的道口。
徐翹傻著眼自言自語:“怎麼又回來了……”
程浪照舊把通行卡和一張紅色紙鈔遞給她,笑著說:“昨晚不是說了再見嗎?那總要再見一次吧。”
所以他特意重新上高速兜了一圈,只是為了她那句“祝您一路平安,再見”?
徐翹在這樣赤裸的示好下,幾乎要脫口而出地問他,要不要她的電話,話到嘴邊,記起他喜歡含蓄的女孩子,又咽了回去,老老實實接過通行卡和錢。
“開玩笑的。”看她這欲言又止,不勝撩撥的表情,程浪改了口,“最近倒時差睡不著,再兜一圈。”
“哦,是這樣,那您今天來得比較遲。”
來得遲自然有原因,在堂弟生日宴上喝了兩杯,不夠時間沒法開車。但程浪並沒有解釋,笑了笑說:“不遲吧,你還沒下班。”
徐翹敲鍵盤的動作一頓,聽不懂他那弦外之音似的:“我們要到早上八點才下班呢。”
“荒郊野嶺的,下班怎麼回家?”
“打車咯。”
“不太安全。”程浪皺了皺眉。
這個眉皺得,很有那麼些送她回家的味道。
“那……”徐翹手裡摸索著找零,餘光死死鎖住他。
“那?”程浪偏頭看著她,搭在方向盤的手指一下下輕輕敲著,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第04章
三小時後,徐翹在回市區的計程車上,把這大起大落的一夜講給了電話那頭的朱黎聽。
“然後呢?”朱黎躁起來,“你現在人在計程車上,說明他居然沒有接你下班?”
可不是“居然沒有”嗎?
嘴上說著不太安全,丁點行動也沒,她“那”了半天,只好委屈巴巴跟了句——那也沒辦法呀!
他竟然也就這麼留了句“再見”,笑著開車走了。
朱黎驚嘆:“高手啊,你看,上手先撩一波,發現火候不到立馬改口,給自己留足後路,然後若即若離地一句進,一句退,一句進,一句退,最後來個‘再見’勾著你期待下次見面……這不就是專門騙純情小姑娘的路數嘛!這段位,你吃得消啊?”
徐翹不服氣地哼哼:“那我又不是純情小姑娘!這些我也看出來了啊。”
“怎麼著,打算用你那加起來不到一個月的兩段小學雞戀愛經驗,跟這種花叢老手鬥智鬥勇?”
徐翹被她說得心裡一虛,嘴上拿腔作勢:“不行呀?”
“可以,但沒必要,我看你滿世界逛吃逛吃就快活似神仙了,還缺男人滋潤嗎?”
“我是不缺男人,可我爸缺啊!”
計程車司機驚駭地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徐翹視若無睹地繼續講:“你別小看我,我這次故意多給了他一張找零,他肯定會來還我的。他要不來,看我怎麼把北城翻個底朝天。”
朱黎嘆了口氣,突然有點同情那位帕加尼先生——以為撩了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easy girl,結果卻是尊能給他攪得家宅不寧,滿城風雨的大佛。
請佛容易送佛難,這花叢老手招上人間仙葩,還真不一定誰倒霉呢。
“好好,不小看你,但是徐小姐,請你記得,今天有一件比你的帕加尼先生更重要的事。”
“我記著呢,要來給你剪彩嘛。”
這也是徐翹前天答應馮颯颯換班的原因。她這脾氣,任人宰割哪能呢,不過各取所需,為了騰出今天的時間而已。
“可你拿得出手的行頭都在家裡,怎麼辦啊?”朱黎問。
“我叫我弟給我偷出來了,現在就去跟他接頭,你讓司機中午到酒店接我就行。”
——
徐翹有個比她小六歲的弟弟,今年剛念高二。
明哲私高后門,徐冽抄兜倚著防盜門,一看徐翹來,不耐煩地薅了把頭髮,從圍牆後扯出一個巨型黑色垃圾袋。
徐翹愣愣指著他身後:“別告訴我,你把我裙子裝那裡面了?”
“不然呢?家裡防你防賊似的。”
“那你也不能這麼糟蹋……”徐翹氣得噎了噎,“我以前是沒在你零用錢花完的時候接濟你,還是把你抽菸的事捅給爸媽了?現在叫你幫個忙,你就這態度啊?”
“那我是沒在你惹事的時候給你頂包,還是把你夜不歸宿的事捅給爸媽了?請人幫忙還一副別人欠你八百億的嘴臉,全世界活該圍著你這有公主病沒公主命的轉?”
徐翹難以置信地揉揉耳朵:“你今天吃炸藥了啊?”
刺耳的上課鈴打斷了姐弟倆的爭執。
徐冽拎起垃圾袋甩過防盜門,等徐翹一個趔趄險險接住,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