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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程浪忍無可忍打斷她,換完衣服出來,一眼看到徐翹和埃利奧抱胸歪頭,排排站著迎接他。
埃利奧:“wow……”
徐翹:“amazing……”
這件毛衣的特別之處是它的“Y”領,在深V基礎上往下延伸鏤空,漏出的正好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分——如果這個男人身材有料的話。
徐翹目光發直地盯著程浪的前襟,咽了咽口水。
她發誓,她絕對沒有居心叵測。她只是覺得這件毛衣是埃利奧衣帽間裡最平凡的新成品,哪知道程浪能把它穿得這麼驚天動地。
程浪的眼神微微有點黯。
修養讓他沒有表露出“你們時尚圈的品位真讓人頭禿”的神情,克制地跟埃利奧說了句“謝謝你的衣服”——標準的義大利文。
埃利奧驚喜地手舞足蹈,用母語回:“能遇到你這樣的模特,是這件衣服的榮幸!我願意把它送給你!”
徐翹雖然沒聽懂全部,大致也猜到了埃利奧的意思,杵了杵他:“他有的是錢,別跟他客氣,好好收他一筆,包括地面清潔費。”
埃利奧還要說什麼,被鬱金拖回了房間。
夫妻倆給兩人騰出了說話空間,但真這麼安靜下來,不吵不鬧了,徐翹卻忽然有一絲手足無措。
這跟程浪本身沒關係。
原因或許在於,此刻站在她對面的,是屬於“那個世界”的“故人”。
被剛剛那出鬧劇覆蓋的負面思緒捲土重來,像是看了個熱熱鬧鬧的喜劇搞笑片,笑過之後幕布落下,又回到冷冷清清的現實世界。
徐翹覺得腦袋有點發沉,疲憊感再度緊隨而至,一邊掩飾著情緒回頭收拾畫架,一邊狀似隨意地問他:“你來這裡幹嗎?”
“談生意,”程浪跟過去,“順便……”
“哦,”徐翹想起什麼,截斷了他的話頭,高興道,“你是把信帶來了嗎?”
程浪點一下頭:“沒帶在身上,改天拿給你。”
“?”還改天?那他今晚是閒得先來探路看看有沒有危險嗎?
徐翹質疑:“你要在米蘭待很久?”
“看情況。”程浪看著她這“米蘭不歡迎你”的表情揚了揚眉。
“哦……”徐翹蹲在水桶邊清洗畫筆,又想到什麼,“一會兒有人來接你吧,你讓他們把信帶來?”
“信鎖進保險箱了。”
“所以呢?”
“除了我沒人知道密碼。”
“那你告訴他們啊。”
“裡面還有別的保密文件。”
“……”
“那把保險箱整個搬來總行了吧?”徐翹氣鼓鼓地抬起頭,因為蹲著的姿勢,紗裙裙擺散落一地,整個人看起來像朵不堪折的我見猶憐小白花。
程浪垂眼看她一會兒,在她徹底爆發前點點頭:“行。”說著拿起手機給人發消息。
徐翹滿意地站起來,還沒徹底挺直腰背,腦袋一暈,整個人打了個晃。
程浪迅速扶上她的手肘,看她站穩了,一觸即離,回憶了一下隔著紗裙感受到的溫度,皺眉道:“別忙了,又燒了。”
“是嗎?”徐翹摸摸自己的額頭,“難怪感覺累得慌呢,還以為是被你氣的。”
“……”
“耳溫槍呢?”程浪問。
“房間裡。”
程浪往裡看了眼,似乎對這房間的大小和裝潢的樸素不太滿意,但這時候沒有過分糾結於此,抬抬下巴:“去躺著。”
“你要幹嗎?”徐翹把手擋在衣襟前。
“我能幹嗎?”他反問。
徐翹摸摸鼻子往裡走,眼角警惕地覷著他。
“我進來了。”程浪跟在她身後進去,等她躺下,拉起被子,從床頭櫃拿起耳溫槍給她量體溫。
三十八點二度。
“燒成這樣自己沒……”程浪說到一半,看她心驚膽戰地盯著耳溫槍上的數字,又停住,“上次退燒藥是幾點吃的?”
“好像是早上九點?十點?”她稀里糊塗眨著眼回憶。
“藥呢?”
就像沒發現傷口的時候不覺得疼,一發現就忍不住開始嚶嚶嚶,徐翹剛才還沒多難受,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三十八度多的小火球,一下子就萎了,縮在被子裡低低道:“抽屜里……”
程浪取出退燒藥,檢查一遍說明,拿起保溫壺倒了杯水,把藥墊在包裝紙上遞過去。
徐翹張開嘴。
程浪的手還靜止在原地。
“……”怎麼,這是要讓她自己伸舌頭去舔來自助取藥嗎?
徐翹疑惑地看著他。
程浪也理所當然地回看她。
似乎是一個被人伺候慣了,一個從沒伺候過人,兩人都有些迷惑。
最後徐翹鬱卒地伸出手,把藥接過來塞進嘴裡,就著他手裡的水咽了下去。
“多喝幾口。”程浪看她停嘴,催促道。
“不要,會想上廁所,我懶得動。”她懶洋洋地蜷成一團,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