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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鵬海也看到了劉綜,但像不認識他似的,在他面前一晃就過去了。他踏著有節奏的步子,特別瀟灑地走到門童服務生面前,就像是這種場合的常客似的。
劉綜:“……”這是干臥底的吧?
門童問了袁鵬海去哪個包廂,然後領著袁鵬海進去了。
劉綜走上前,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迎上來,跟他道:“先生,這邊請。”
劉綜跟著那人走,遠遠看到前頭袁鵬海的背影。他問那經理:“你知道我要去哪裡?”
“小藍總的朋友是吧?”
劉綜點點頭。
那經理小聲道:“您一看就是警察。”
劉綜:“……”那袁老頭不像嗎?
劉綜看到經理的笑容,有些不服氣:“這麼容易認出警察的,不是警察就是罪犯了。”
那經理又笑:“還有我們這樣的服務業精英。”
劉綜:“……”果然是服務業精英,這應對自如的。
經理把劉綜帶到了一個包廂,他推開門,對劉綜比劃了一個手勢:“請。”
劉綜走進去,表情冷漠,內心還是驚訝的。這是包廂?這是包大廳吧?
有兩張撞球桌,兩個牌桌,巨型屏幕,卡拉OK,多組沙發。
鄒蔚和袁鵬海坐在一組沙發上低聲說著什麼。倪藍坐在一旁,對著卡拉OK大屏幕搖著瑩光棒。
大屏幕前,藍耀陽正拿著話筒很投入地在唱:“……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是太陽先升起,還是意外先來臨,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越過謊言去擁抱你,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夜空中最亮的星,請照亮我前行……”(備註: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填詞:逃跑計劃)
劉綜站在那兒聽了一會,這歌他聽過很多次,他也會唱。他第一次聽到,是有一樁殺人案,怎麼都找不到兇手,破不了案。受害人的妻子帶著受害人的老母親和兩歲的孩子在他面前痛哭大罵:“要你們警察有什麼用!怎麼可能破不了案,要你們有什麼用!”
劉綜連續加班一星期,身體疲倦,精神壓力巨大,被哭罵得無法忍受。他當天就決定不加班了,確實什麼都查了,就是沒找到,還要這麼被罵。他也有家庭,他自己家都沒顧上,憑什麼被罵,不加班了。
他坐了一輛的士回家,車上放的就是這首歌,歌還沒唱完,司機問他怎麼了,他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是警察嗎?”司機問他。當時他拿著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他需要拿回家洗的制服。
“很辛苦吧?”司機又問他。
劉綜覺得很丟臉,沒回答。他抹掉了眼淚,扭頭看著窗外。司機也不再說話,他只是把這首歌定了循環播放。劉綜下車的時候,司機遞給他一個蘋果:“加油啊,小伙子。”
小伙子?其實他不年輕了,離小伙子有段距離。但這個稱呼,真有幹勁啊。
劉綜一直忘不了,那時的士車遠去,他抬頭望天,真的看到了星空中有顆很亮的星。而他的妻子,就站在不遠處樓道門口等他,對他笑著說:“回來了呀。”
一年後,案子破了。劉綜親自上門,去通知家屬。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兩歲的孩子已經長高許多,受害者的老母親已經去世,他的妻子剪短了頭髮,看上去幹練不少。“謝謝你,沒讓我們白等。謝謝你。”
沒有白等。這句話印在了劉綜的心裡。
藍耀陽唱得並不算好,因為他就是很隨便地唱。劉綜覺得這位小伙子可以的,他並不是想表現唱得好,他就是自己唱得高興。
劉綜正這麼想,門又開了,伯尼.陳同志帶著一身精英氣派凌厲氣場走了進來,藍耀陽的歌聲瞬間變了。那小心控制的氣息,認真拿捏的音調,連姿勢都擺得像專業歌手。
劉綜:“……”
伯尼也不管藍耀陽,他走到沙發組在袁鵬海身邊坐下,袁鵬海和鄒蔚都與他打招呼。劉綜也過去坐下了。
藍耀陽把這首歌唱完,趕緊關了卡拉OK,乖乖回到位置。倪藍拿著手機比劃:“我想聽這首。”
“下回再唱。”
倪藍看著他那慫樣,湊他耳邊問:“你怕陳世傑?”
“不是怕,是尊重。”
“行吧。”倪藍也不多話。
“你不是也很尊重我家裡人。”藍耀陽堵她。
倪藍想說她一點都不怕好嗎?但看了看藍耀陽,還是改口:“嗯嗯,我很尊重的。”
伯尼似乎沒有搭理他們兩個的打算,袁鵬海也很認真在跟他聊。藍耀陽便又問倪藍:“伯尼突然跟我家裡攤牌是什麼意思?”
“給我撐腰唄。”
“他說你討人嫌,謝謝我媽幫你說話。也沒說同意我倆戀愛的事啊。”
“他就是這麼一個彆扭的老男人,你不用理他。”
藍耀陽:“……”這父女倆對對方的評價都挺高的。
倪藍吃顆葡萄:“陳世傑是同意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