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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因坦發燒呢,臉都是紅的……她以為他會剩下點兒吃的。不想看著他上樓去之後回來收拾碗筷,碗裡的粥都吃光了。黑子還鍥而不捨地在叫著,已經脫了之前那奶聲奶氣的味道,還是尖細的。
索鎖無奈地看著它,說:「跟你說了嘛,這個你不能吃。改天給你煮魚吃……」
不過也幸虧有黑子在,彭因坦離開這裡之後,她頓時覺得這裡空蕩蕩的了……她帶了一隻雞來。把雞燉上,廚房也收拾好了,她略休息了下。倒了杯清水,拿上去看看彭因坦怎麼樣了。
彭因坦臥室門沒關。推開半掩的門,借著走廊上的燈光,她在門口看著——他睡著,還把被子抱在懷裡……他睡相可真不好。不過好歹還知道換睡衣,但兩條大長腿像剪刀似的擺在床上,光著腳丫,也不怕涼……
索鎖進去把水杯放下,要給他把被子整理好。
手觸到他的身體,滾燙。
她費了半天勁才把被子拖出來給他蓋好。彭因坦連動都沒有動。她靠近他點兒,摸摸他的額頭,燙的很……
她擰開床頭燈,仔細看了下彭因坦吃的藥。她拿了溫度給他測了下。三十七度六,倒是不怎麼高。他身上怎麼這麼燙呢?
索鎖想起在彭因坦家裡有冰袋,下去找了來,給他放在額頭上。
這大概讓他覺得舒服,他睡的沉,身子紋絲不動。過了好一會兒,索鎖甚至都有點兒擔心他是不是還在呼吸了,要凝神盯住他看,才看得出他胸口緩慢起伏……她鬆口氣,把冰袋給他挪一挪位置。
她坐在床邊的沙發里,坐得久了漸漸困意上來,伸腿搭在腳凳上,被時鐘報時驚了下,發現時間已經晚了,照她的習慣早就該走了。
她看了看表,下樓去看看灶上燉的雞湯。
雞湯已經煲的香氣四溢,她落了火……第一次上來的時候,她覺得這裡毫無過日子的煙火氣。到現在,這廚房她倒用的越來越順手。
索鎖靠在櫥柜上,發了會兒呆。
聽到一點動靜,以為彭因坦在叫她。等她上去,彭因坦卻睡的正沉。
她不禁覺得自己杯弓蛇影。
不過冰袋是從彭因坦額頭上滑下來了,他的睡姿也變了變。沒有再變成剪刀狀,被子卻又被抱在懷裡了。索鎖看著,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咕噥了句這是什麼習慣……她看著彭因坦這樣子,突然就臉上一熱。
她之前當然是沒什麼機會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樣的睡眠習慣的。
摸了摸彭因坦的額頭,又測測體溫。數字降了些,已經接近正常體溫了。
索鎖放心些,也不用琢磨著實在不行,怎樣都得想辦法把彭因坦送去醫院的……想想也確實好笑,這個看著高高壯壯的傢伙,骨頭也脆、腸胃又嬌、連抵抗力都弱,的確是再進醫院去,醫生都要懷疑他們倆是不是要把急診室承包了吧?
她轉頭看到彭因坦的床頭書,是一本《建築十書》。
這書已經被翻舊了。看得出來彭因坦是經常翻這本書的,頁邊的空白處有不同顏色的墨水寫下的字。看樣子應該也不是同一時間寫的。彭因坦字跡潦草,又用了不少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符號,這些東西簡直看上去糟糕極了……
她拿起來,翻了翻,從第137頁開始看……漫漫長夜,總得找點兒什麼事來做,才好打發時間。
……
彭因坦動了一下,睜開眼。身上還酸軟,但腦清目明。
伸了個懶腰,轉頭看看鬧鐘,已經七點鐘。
他忽然想起什麼來,下了床就走出房間,走廊上安安靜靜的,沒什麼聲音。屋裡的窗子密封性極好,門窗關的嚴實,外頭的聲音也傳不進來。
「索鎖?」他叫道。
正文 第八章 你說的永遠 (八)
沒有人回答他。
「索鎖?」他又大叫。他還有點兒鼻塞,喉嚨倒是不疼了。這麼大聲喊,也沒有人應聲,那麼索鎖應該是早走了。他回房間裡,把窗簾拉開。屋子一亮,他就看到床邊的拖鞋裡,黑子也伸了個懶腰。
「你也不怕被踩著。」彭因坦伸腳過去,跟黑子逗著玩兒了一會兒,搶過拖鞋來,跑去浴室洗澡準備換衣服上班。浴室里的東西擺的整整齊齊的,沒有什麼是被動過的痕跡……他瞅瞅自己睡的有點浮腫的臉。
索鎖真是個又克制又節制的女人。
彭因坦本來想不吃早飯就走的,下來卻隱隱約約聞到香味。他自然而然地往廚房走去。果不其然廚房門上貼了張便利貼。
「聰明的一休」臉上寫了幾個字:雞湯在保溫壺裡。記得吃藥。
沒有別的字,也沒有落款。
……
彭因坦在眾目睽睽之下拎著一隻保溫壺走進辦公室。他進門先不管別的,把雞湯盛出來,坐在他那個小桌子邊,喝雞湯。
小葵進來請他去開會,看到他這樣就張了張嘴,指指外頭。彭因坦讓她先去會議室,說自己晚點兒過去,讓她先把PPT演示給客戶看。
「您要幹嘛?」小葵問。彭因坦可從不讓客戶等。他一身壞毛病,只有守時,永遠保持。
「沒看我正忙著喝雞湯嗎?」彭因坦拿著一把長把銀匙。他鼻子塞的厲害,嘴巴里也沒有味道,但是雞湯真美味。
他想,若是現在他味覺嗅覺仍是一流的水準,這罐雞湯得是多麼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