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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敬和靜心兩位師父也跟著下來,一直送他們上了車。
索鎖在車上看著她們倆,約好了過些日子等她們進市區,一定要來家裡做客……
和來的時候一樣,姥姥又坐在彭因坦身邊,索鎖坐在後面。只是這回是姥姥在開車後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索鎖卻清醒著。
彭因坦坐在前面,都能感覺到索鎖時不時地掃向自己的冷颼颼的目光,他脖子後頭總是有點發冷的……直到車子在大門口停了下來,索鎖和彭因坦都默契地沒有進行一句話的交談,甚至目光都沒有片刻交匯。姥姥在半路已經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對他們倆之間緊張的氣氛有所察覺,姥姥也沉默地不發一語。
下了車,索鎖先把姥姥照應好。她開了大門,讓姥姥先進去。她看著姥姥邊走邊笑眯眯地說:「就這幾天不在家,松果落了一地……鎖鎖,來撿松果啦……」
「知道啦!」索鎖大聲答應著。看著姥姥慢慢走在院中小路上,抬頭看看樹、低頭看看草……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似的親切問候。她一轉臉,看到彭因坦也不錯神地像她剛剛那樣望著姥姥的背影,就跟彭因坦說:「已經到這兒了,進來喝杯茶吧。」
彭因坦點了點頭。
這些天都不在家,姥姥好像對家裡的一切都很懷念。她在家裡四處看看,非常滿意索鎖把家裡照顧的很好。
索鎖請彭因坦坐了,自己去泡了茶端出來。姥姥已經回屋收拾東西去了,她去敲門,把茶給姥姥送進去。
姥姥看著有點兒累,索鎖讓她休息一會兒,「等會兒我叫你起來吃午飯。」
「問問小彭想吃什麼,留他吃午飯。麻煩他跑一趟,不好意思的。」姥姥說。
索鎖沉默片刻,說:「好,我問問他。」
她把門掩上,往客廳走來,卻發現彭因坦並沒有坐著,而是站在窗前,正望著院子裡。聽到她的腳步,他回頭,說:「我真正喜歡上這個院子,就是有一天,我站在這裡,看到院子裡樹,還有你放在窗台上的書。」
索鎖不響。她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也看著院子裡的風景。
過了一會兒,她去拿了藥箱來,坐在窗台上,伸手動了動手指,說:「把你手給我。」
正文 第九章 漩渦 (四)
彭因坦怔了下,但沒有照她說的做。
索鎖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不一會兒,彭因坦臉上就泛了紅。
他的手是受傷了,不知道索鎖什麼時候發現的。他回來這一路開車,手握著方向盤,每動一下,手掌都在疼……還有在翠竹庵吃飯的時候,手中的筷子都蹭著他手掌上的泡,真疼到鑽心。不過他聲色不動,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點。
索鎖看他的眼神很平靜,也有種瞭然。這讓他更覺得難堪。
「沒事。」他說。語氣有點兒生硬。疼還是疼的,但是被索鎖這麼看著,更讓他彆扭。
「你要是不用我幫忙,回去還是找醫生處理一下。如果不小心破皮感染,很麻煩的。」索鎖把藥箱放在了一邊,「劈柴不是有把力氣就行的。你的手,干不慣這種粗活。」
這下輪到彭因坦沉默了。
索鎖的話聽起來是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好像真的是為他著想。可是聽在耳朵里,是怎麼都不對味兒……他眉頭皺的緊了。
「姥姥說留你吃午飯,謝謝你去接她回來。她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不準備告訴她你為什麼會過去,也不準備照姥姥的意思留你吃午飯……既然這樣,喝完這杯茶你就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以後也不歡迎你來。」索鎖說。
彭因坦沉默著。他的臉越來越紅。
索鎖轉開臉,看著院子裡在陽光下靜靜立著的扶疏花木,「我在這坐著看書曬太陽的時候,可沒想著有一天會引狼入室……你喜歡不喜歡這裡,一點都沒要緊了。」
「你是不是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一定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彭因坦問。
「你事情做的難看,就不要怪我把話說的難聽。彭因坦,我最討厭人騙我。你可以覺得我是傻。我也沒傻到會被同一個人一騙再騙……現在可以告訴你,代表姥姥告訴你,這房子不賣了。」
彭因坦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賣不賣房子在你和姥姥,和我沒有直接關係。」
索鎖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是嗎,那你還處心積慮促成此事?」
「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沒有辦法強迫你改觀。但是這不是我搜集資料的唯一一所房子。對任何值得研究的房子,我都儘量調查仔細,留檔備案。我希望在我離開這裡的時候,起碼能對這裡的老建築情況有個大概的了解。我會建立自己的資料庫……這是我在做的一點點的工作。你要是想了解更多,我可以給你看……」
「對待別的房主,你也連蒙帶騙嗎?」索鎖輕聲問道。
彭因坦忍了忍,才說:「沒有。」
「既然對別的房主沒有,為什麼騙了我,我就不能說難聽的話?」索鎖聲音更輕了些,可話卻一樣的重。
「因為你不給外人接觸你的機會。而且你霸道,也不讓姥姥跟外人接觸。如果正常的方法可以溝通,我不會用這種方式獲得資料……我承認這很不光彩。我也後悔這麼做了。你說我是騙子,我也認了。對不起,索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