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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索鎖你來,看看誰來了。」姥姥在裡頭說。
索鎖擦著手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彭因坦。他正站在小廚房門口,看著她呢。
索鎖一點兒都不意外彭因坦的出現——她剛剛在聽到有人說話的時候,直覺就是他來了——但是她一點都不高興。
彭因坦見索鎖看到自己仍然板著的臉,倒也沒有表現出失望來。他說:「我來看看姥姥。」
索鎖點點頭,但有點兒詫異,彭因坦能打聽到這裡來就罷了,也不知道彭因坦怎麼跟姥姥說的,聽剛剛姥姥的語氣,好像還是有點高興的。當然彭因坦這個人……他哄人是最拿手了。
她想著,眯了眯眼。
彭因坦讓開些,讓索鎖出來,說:「我一會兒就走。還得回事務所開會去……」
索鎖進去,先看看姥姥。
不過一夜之間,姥姥的眼睛已經能看到東西。早上護士拿掉棉紗,姥姥看到映照在牆壁上的朝霞和索鎖的臉時,那皺巴巴的臉上光彩比朝霞還要明媚……索鎖想,當時她甚至覺得姥姥是年輕了好多……她年輕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趕的這麼急做什麼。慢慢來,我在這裡有醫生和護士照顧,不用擔心我。」姥姥跟索鎖說。
索鎖把羽絨服脫了,放在沙發上,就說:「一出門我就不踏實。回來才覺得好了。來回都順利呢……姥姥中午我給您包小餛飩吧,我帶了東西來。」
彭因坦照舊在他剛剛坐的轉椅上坐了下來。索鎖在這一邊床頭的位置,他在那一邊床尾的位置。正好是個對角線,他可以很舒服地把索鎖和姥姥都看在眼裡——索鎖像是並不怎麼在乎他在這裡呆著……
「你剛走,小彭就來了。帶來了好看的花兒還有水果……小彭,我這是小手術,很快就出院的。讓你費心了。」姥姥轉過臉去,跟彭因坦說。
彭因坦當然聽得出來,比起之前,姥姥跟他說話是客氣了許多的。他就笑笑,說:「姥姥還有什麼想吃的嗎?聽說手術後要忌口,我也不敢亂買東西。要不,等姥姥痊癒了,我請姥姥吃好吃的?」
老太太聽了,眉開眼笑的。
索鎖看了彭因坦,輕聲提醒道:「你不是說要回去開會?不要忘了。」
彭因坦看看表,就說:「是得走了。姥姥,我回頭再來看您。」
「沒兩三天就出院了,不要辛苦跑來了。小鎖我也是想讓她不要在這裡陪床的……慢走呀。小鎖,你送送小彭。」姥姥說著,拉了下索鎖的手。
「好。」索鎖答應。
「不用了。你照顧姥姥好了。」彭因坦起身跟老太太告辭。
索鎖還是跟著他出來的。走到病房門口,彭因坦就站下,回頭說:「真不用出來了。」
索鎖嘴唇一抿,說:「謝謝你來看姥姥……黑子怎麼樣了?」
彭因坦哦了一聲,說:「差點兒忘了。黑子呀,那個野小子,見到我,順著我褲腿爬上來……你看我這褲子給它撓的。」
彭因坦說著就抬起腿來,指著西褲上跳了線的幾處給索鎖看。
索鎖皺著眉,說:「不是說病的厲害,怎麼還這麼有勁兒……你又蒙我吧?」
「沒有!是真的嘛,你看,瘦了多少?」彭因坦拿出手機來,翻照片給索鎖看。他手機一晃,急忙拿開,索鎖沒看清楚,等再拿過來時,就是一張黑子的照片了。
索鎖有點兒疑心彭因坦手機里存著什麼不該她看的東西,不過她一看到黑子,就被黑子給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這小傢伙好像真的比在彭因坦那裡住的時候小了一號……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拍在照片裡,顯得它既沒有精神,有瘦弱。簡直不是那個肚子圓滾滾的只會打滾兒求摸肚皮的黑子了……
她輕聲說:「毛都戧了。」
黑子是長毛波斯貓,血統不算頂純正,樣子還是漂亮的。
「吃東西了嗎?」她問。彭因坦一說,她也明白。黑子弄不好是想他呢……嚴格說起來,這小傢伙倒是在彭因坦那裡和在原主人家裡待的時間差不多的。也許它當彭因坦才是他的主人。
「吃。我餵它,貓糧也吃,魚也吃。給了塊雞肉也吃了。怕它撐爆了肚皮,沒敢多餵……我覺得要是見了你就更親。包爺爺可失望了,說老話說的貓是奸臣,誰家有好吃的也就留下了。這貓怎麼跟狗一德性……」彭因坦低聲說。
索鎖又看一眼那照片裡的黑子,藍汪汪的眼睛真是漂亮。也有點兒可憐巴巴的……「你要把它要回來不?」她問。總覺得彭因坦是有這個念頭的。
彭因坦說:「我是想要回來啊。可是包爺爺不樂意。老人家養了黑子媽七八年,老貓沒了,指著小貓過呢。我先每天過去看看再說。」
「你自己都不穩定,就別養貓了。還是還給人家吧。」索鎖轉開臉,不看照片了。
彭因坦沉默片刻,才說:「我要養,不管在哪兒,我都帶著它……我走了。」
索鎖說你走好,然後就轉身要回去。
「你等等。」彭因坦又叫她。
索鎖站下回頭,望著彭因坦那有點兒陰沉的臉,心想剛才她的話可能讓他不痛快了……「怎麼了?」
「這個,給你看也沒什麼。」彭因坦說著,把手機遞了過來。
索鎖沒接。
但是她看到了彭因坦鎖屏的照片——其實就是一隻遮住鏡頭的手。從手指的縫隙中,隱約可以看到小半張被遮住了大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