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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奶奶有點嚴肅是吧?她平時就是這樣的。今天見你,還特意表現的溫和些。」施雲晚輕聲說著,給索鎖的茶里加了牛奶。
「嚴奶奶人很好啊。」索鎖看一眼面前茶几上放的東西。這幾樣小東西雖說算不上價值不菲,可也都很名貴。是嚴奶奶讓嚴隙駒去拿給她的。她說這是給的見面禮。她推辭一番,還是收下了。老人家態度親切,是個很有風度的老太太。也不知為什麼,跟嚴奶奶說著話,她特別想姥姥……這想念來的太猛烈,真恨不得這會兒從嚴家大門出去,就回家。
施雲晚把茶杯遞給索鎖,問她想不想吃什麼東西,「我給你做。想吃什麼?」
索鎖喝了口紅茶,搖搖頭,說:「沒什麼胃口……吃點點心就好了。媽媽您不用忙。我知道您事兒多。」
施雲晚看了索鎖,有點怯於開口。
索鎖看她的神色,明白她的心思,但自己也不先說那個她最想早點知道、又有些不敢問的話題,先道:「雖然沒見著嚴叔叔,但是看到嚴奶奶跟您相處的還不錯,我還是挺高興的。」
「小鎖……」施雲晚按住索鎖的手。
她的手柔膩,跟索鎖粗糙的手掌正成鮮明對比。這對比讓她心頭銳痛。
她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她聽著索鎖無比簡潔地跟她講述自己的病情,這股銳痛漸漸蔓延到全身。她得花很大的力氣,才能聽下去。
「媽媽,聽我說。」索鎖反手握住施雲晚的手,低了頭,看著這兩隻雖然差別明顯,但形狀都極為相似的手,「不然我也不想來嚴家,就是有些事要當面跟你說……看您像個真正的女主人,我覺得您的選擇還是對的。以前我說過什麼傷您心的話,我跟您道歉。」
「如果不是這樣,那時候我去找你,你都不會見我的,是不是?」施雲晚突然問道。
索鎖沉默著。
她的睫毛簌簌發顫……
施雲晚放開索鎖的手,站起來在屋子裡走了兩趟。
索鎖看她一手扶額、一手按著胸口,是極力讓自己平靜些的樣子……這樣子她很熟悉。她從小看到大,這就是她母親生氣、激動又還沒有想好對策時候的樣子。她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了……她聽到她說:「……你得有多壞……你要不是知道自己生病了,以防萬一,需要我幫忙善後,怎麼可能見我?怎麼可能聽我說這些年我的經歷?怎麼可能認我!你說……是不是?」
「是。」索鎖說。
施雲晚剎住腳步,深深吸了口氣,盯著索鎖的眼睛,說:「你怎麼這麼壞!你怎麼能這樣!」
「對不起,媽媽。」索鎖說。
「好,這些都翻過去,現在要緊的不是這。我剛剛已經打電話給我的醫生。你給我馬上去美國接受手術。我不想聽任何理由說你不想去。要是你有點什麼事,我沒法兒跟你爸爸交代!」施雲晚說到最後一句話,都有點歇斯底里了。
「好。我回會動手術,馬上。但我不去美國。」索鎖溫和地說。
「不要再回去了。我親自去跟姥姥解釋。姥姥不會阻止你去治病的。」施雲晚說。
「姥姥是不會阻止。但是她也許會自責。而且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想這應該由我自己當面跟她說清楚。」索鎖看著施雲晚。施雲晚因為激動,臉色發白,聽著索鎖的話,更加生氣。索鎖搖頭,說:「您聽我把話說完。我會動手術的……我的主治醫生是醫術很高明的。我已經跟她確定過年後動手術的時間。也沒有幾天了,一眨眼時間就到了……媽媽您再有本事,把我送出去動手術,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媽媽,我等不了。」
施雲晚咬著牙看索鎖,「那你為什麼拖到這個時候?!」
「因為我害怕死,也害怕活著。」索鎖說。
施雲晚想被迎頭痛擊,呆了一呆,眼淚奪眶而出。
她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索鎖急忙起來,過來拉她,「媽媽!」
「這是我的錯……」施雲晚低泣。
「媽媽,這不是您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索鎖看著她的眼睛。
她母親,即使這樣慌亂無措,也無損她的美貌……她不禁嘆了口氣。
「您說您怎麼能這樣呢,怎麼這個年紀了還要繼續美,美到什麼時候是個頭?給我們年輕人留點兒活路成嗎?」索鎖撫著施雲晚的手臂,說。
施雲晚眼裡兩泡淚,聽到索鎖這調侃的話,卻又忍不住想笑。笑還沒走到臉上,她眼淚又流下來。
索鎖無奈地撓撓頭,左右看看,說:「您能別哭了嗎?回頭讓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您……回頭再不讓我出這大門,那可怎麼好啊。」
施雲晚狠拍了她的背一下,說:「走什麼走,留下來,不准走。」
索鎖見她沒有起來的意思,自己索性在地毯上盤腿坐下來,掏出手帕來給施雲晚擦著眼淚,說:「您講講理好嗎?讓我來做客,已經是很大的面子。難道我還真那麼不識相,住下來?再說,我不是說了麼,得回去了。姥姥等著我呢。過了年,馬上我就動手術……您別急著說,赫智敏院士看過我的病例。他會跟我的主治醫生聯繫的。您就放心吧。」
「不用住在這裡。你有的是地方可以住。我給過你一套鑰匙,你都扔到哪裡去了?」施雲晚平靜了些,看著索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