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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她暈過去了,走近了卻聽到輕細的鼾聲。
他蹲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含混地說了聲就來……
她身上有肥皂清新的味道和水汽。他伸手過去,蹭到她的額頭,她這回卻沒反應了。顯然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已經睡的沉了。
彭因坦嘆了口氣,看看自己受傷的胳膊。要是不讓她歪在這裡睡的委委屈屈,就得委屈委屈他的胳膊了。
這倒也並不是很難為的事。
彭因坦這回學乖了點兒,拉起索鎖的胳膊,背起她放到客廳那寬大的沙發上。他拉開落地燈,看著索鎖一沾到沙發,自動自覺地抓了個靠墊攬到頸下,半抱半枕的,好像這樣就讓她覺得舒服……他看了她一會兒,可能因為洗臉,她脫了外衣。現在她就只穿了見深色的雞心領羊絨衫,看上去人就更加瘦小。她細細的手臂抱著靠墊,手腕子上有一塊陰影。他仔細看看,發現是塊淤青……臉倒是洗乾淨了,不像之前一張花貓臉。
他轉身看看,從旁邊拿了平常姥姥蓋腿的毛線毯給她蓋上……
……
索鎖聽見一陣狗叫,睜開眼時發現天蒙蒙亮了。她睡的身上暖融融的,一翻身壓到腿上的淤青,疼的差點兒叫出聲。
她正吸溜吸溜地吸著涼氣,就聽人慢悠悠地說:「早啊。」
正文 第六章 海邊的華爾茲 (十二)
索鎖也顧不得身上疼,馬上就坐直了。她就看彭因坦從沙發旁邊坐起來。他身上也蓋著毛線毯子,這一坐起來,線毯落下去堆成一堆,彭因坦身上襯衫長褲都穿著,只是皺皺巴巴的了。他晃了晃脖子,停下來,看索鎖安靜的一動不動,說:「甭這麼害怕,哪兒有我這麼規矩的人。」
他說著又抻胳膊和腿。
索鎖看看地上,他就拿了個靠墊當枕頭。
不知道怎麼的,她看了就覺得頭皮發麻……
「我用下衛生間就走。」彭因坦看了下表。
索鎖縮在沙發角落裡,看著彭因坦從地上爬起來,巨人似的站在沙發旁邊,還說不出話來。彭因坦伸手揉揉索鎖睡的毛毛躁躁的頭髮,光腳踩在地上,就進衛生間去了。
時間還很早,他幹什麼都輕手輕腳的。仔細看看架子上的東西,常用的洗漱用品都備著全新的,不過也只好先湊合用一下。他洗臉的工夫,索鎖敲門。
他開了門之後繼續擦著臉上的水,看她裹著毛線毯子站在門口,問:「嗯?」
「你昨晚就在地板上睡的?」索鎖問。
「要是沙發夠長我就睡沙發了。」彭因坦說。
索鎖沉默著看他。
彭因坦擦乾了臉,看表,說:「我得趕緊走了。你的藥和單子都在茶几上……已經交過費用了,全身CT和MRI記得去做。你要不去做也就浪費了。我今天給小葵放假,讓她陪你去……你是什么女人啊,身邊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他走出來,找了自己的外衣穿上,指了指茶几上放著的袋子,「藥記得按時吃。」
「彭因坦。」索鎖臉色很白。
彭因坦看了看樓梯間。他們倆沒開燈,屋子裡都只借著晨曦一切依稀可辨。姥姥房門緊閉,不過也可能隨時出來。
索鎖也回頭看了一眼,這會兒她倒是不覺得怕,就說:「我說了不做那個。你又自作主張。」
彭因坦抿了抿唇。
他昨晚上在地板上湊合睡了幾小時,根本就沒睡好。他一睡不好脾氣就會很暴躁,索鎖這麼說,他就有點兒生氣,說:「你不跟我對著幹不舒服是麼?就這麼定了。你好好養幾天傷。」
他邊說邊往外走,穿鞋的工夫,看到索鎖飄著來到他面前。
毛線毯子拖在地上,她的腳在毯子下若隱若現。
他還坐在那裡,回頭看了她,溫和地說:「還有,以後不要再去比賽。又危險,又違法。」
「你別管我閒事行嗎?」索鎖說。
彭因坦站起來,看都沒看她就說:「我要不是喜歡你,管你死活呢?」
他說完了,開門就走。
門在他身後合上,索鎖站在原地半晌沒動。門一開一合進來的冷風吹的她被彭因坦那句話攪的混亂的頭腦瞬間清醒……她哆嗦了一下,走下去就要開門追出去,手就在握住門柄的時候,聽到了外頭車響。
她就站住了沒動。
好一會兒她才轉身,撿起落在地上的毛線毯子。抓了好幾下竟然都沒能抓住毯子。
屋子裡靜極了,天在漸漸亮起來,才五點多,完全亮還需要很長時間。
她披著毯子在屋子裡像幽靈似的走來走去,彭因坦留下的氣息好像還沒散盡……她一點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
其實她去洗臉之前,在廚房門口站了有一會兒。彭因坦笨手笨腳地搗鼓著煤氣灶煮麵,沒注意她。
他的視力好像也不怎麼好,戴著眼鏡還去研究工具。平時看著是很狡猾的,那個時候就像是個戴眼鏡的笨熊。她又覺得好笑,幾乎忘了他這是在動用她吃飯的傢伙,而除了她和姥姥,還有偶爾幫忙的小虎,廚房裡的東西,好像沒有第四個人動過。
她洗臉出來的時候就是想在長凳上坐著稍稍休息一下的。已經聞到方便麵的香味,她又餓又困……
索鎖開了燈。
煮麵的小鍋子放在台上,一邊一隻小碗,筷子也擺好了。搭配的很好,碗筷是一套,筷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