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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這情況,不答應也得行。」大禹笑了。他笑著,看看索鎖。有句話倒是咽了下去——岑志強在跟他說話的時候,看了索鎖兩眼。雖然沒表現出來異樣,不過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索鎖渾然不覺,也蹲下來,跟修任遠說著車子的情況。
修任遠起先不想跟索鎖聊多聊。不過索鎖問的都是技術上的細節。幾個問題一問,讓修任遠對她刮目相看。不過他還是沉穩,就是這樣,也不表現出來。
索鎖見修任遠的確是個改裝技術高手,也把自己對這台車的想法都告訴他了。
「……動力夠了。不過轉彎時候有點飄,機身的重量稍微加一點點,應該就穩下來了。」索鎖說。
「以前評書上論武器,叫做『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巧』。這車也是這個道理。你要覺得飄,我就給你加一點重。」修任遠答應。
索鎖想想,暫時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反正還有段時間,她還得和這小紅摩磨合呢。
「走吧。我送你回去。」大禹看看時間,就說。
索鎖提議一起吃飯回去。
修任遠剛才沒吃好,加上跟索鎖聊車聊的正在興頭上,也捨不得放下這話題,就答應著跟他們一起出來。就在工廠後門外的小店裡,三個人吃了頓簡單的晚飯。
修任遠是逢酒必喝,索鎖惦記著回家要被姥姥查出來是段公案,只跟他喝了一杯。大禹因為要開車送索鎖回去,就沒碰。
索鎖不知道修任遠是怎麼回事,還沒等她和大禹離開,他已經喝的有點醉了。
大禹把飯錢結了,又跟老闆悄悄說了幾句話,先帶著索鎖走,留修任遠一個人在那裡繼續喝酒。
「也是個傷心人。」大禹上了車,看著索鎖把安全帶系好,發動他的小貨車的時候,說。
索鎖沉默。
她不太想知道別人的過去。
大禹送她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在聽交通廣播裡一檔旅遊節目。主持人和嘉賓很歡快地聊著天,大禹忽然說:「什麼時候我們一起跑一趟318國道吧。」
他說著轉頭看看索鎖。
索鎖正靠在椅背上,像是睡著了。
他就想把收音機的聲音調低一點,可是那個旋鈕就已經滑了,他左旋右扭都轉不動。
「反正你不是想指著這輛破車跑318吧?牛車都比這靠譜。」
大禹歪頭,索鎖正看著他,「你沒睡啊,我以為你睡著了。」
「這會兒睡著了我等著感冒吧。」索鎖把外套拉好,縮了下肩。
她又瘦又小,外套也有點邋遢,在寒氣里應該顯得拱肩縮背的,可是大禹看著她,卻覺得她愣是像個藝術家。邋遢歸邋遢,並不是落拓的。
「你看著路。」索鎖說著,跺了下腳。前面的儲物盒也不知道是不是給她跺的,裡面東西嘩啦啦往下落。索鎖要給撿起來,大禹攔著不讓。「幹嘛,有危險品啊?」
「什麼呀!」大禹就收了手。
索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破爛整理下,找個袋子都裝進去。儲物盒裡立即就清爽了。她把垃圾袋放在腳邊,說:「有危險品也沒什麼嘛,你都多大年紀了。」
「我多大年紀呀……才25!」大禹氣的拿拳頭捶了捶索鎖的頭。他拳頭很大,力道很輕。
「被生活折磨的像是52了。」索鎖笑起來。
大禹又捶了她一拳。
索鎖整理著自己被弄亂的頭髮,打了個噴嚏。這車子也是四面透風的……電台正在插播的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有寒潮來襲,馬上就是大風降溫。這眼看著變天的前奏已經抵達了呀。
她短而柔軟的頭髮被起的靜電撩撥的很不聽話,她有點兒無奈。
忽然想起來,說:「對了,我上回給爺爺做的餛飩,爺爺不是愛吃嘛,我後來又給包了些冰凍起來了,等下你等等我,進屋拿給你。」
大禹吸了吸鼻子。
索鎖沒留意他的反應,看了眼車窗外。很快就到她家了。也不知怎麼的,她心忽然不規律地跳了兩下,忙抬手按住,問:「你還來得及去醫院嗎?」
「來不及了。我剛給吳叔微信留言,他說不用過去了。晚上飯是王護士長給他買的。」大禹說。
索鎖想了想,說:「嗯。」
她翻了手機出來,看看微信里吳建國發的晚飯照片——就是一碗清粥,配了兩個割瓣梅花火燒,飯盒裡還有兩樣清淡的小菜——她啞然失笑,「老吳可從來沒吃過這麼清淡的飯菜。」
「他以後都得這麼吃。要不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得出事兒。」大禹說。
索鎖要收手機,看到不知什麼時候有電話和短訊。她沒來由地有點緊張,一看果然是彭因坦的。
「我到北京了。」他的簡訊從來言簡意賅。
索鎖的手機背景是一條金色的鯉魚。因為前幾天看到人家說,金色鯉魚會招財、會有好運氣……她實在是運氣夠差了。現在就在這金色鯉魚背上,彭因坦的信息說他到了北京了。
這什麼好運氣啊!
而且,他到北京了,幹嘛還跟她匯報,她又不是他什麼人……
索鎖眉頭皺著,臉因為煩惱有點燥熱。
她有心回復一條信息說他兩句吧,想想自己也無聊——他不就是回北京了麼,又沒說回Q市了……她哼了一聲。
大禹看她,說:「我發現你最近老是氣哼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