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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鎖當然認得這裡。這是花石樓。
「現在在封閉施工,進不去吧?」她問。總不能硬闖進去……當然彭因坦也不是干不出來。他可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人。
彭因坦不理她,只是拉著她走到大門邊的值班室,敲門。等著人來開門的工夫,他看看索鎖,讓她把大衣穿好——索鎖系上衣扣,他發現她脖子上空空的,順手抽了頸間的圍脖給她。索鎖避了下,把圍脖給他戴回去。
「不冷。」她說。是沒有覺得冷,今天沒有風。這個城市的冬天如果沒有風,是非常舒適的,甚至有些不合節令的溫暖。
彭因坦看她不像冷的樣子,也沒有硬要給她。
管理員像是早已知道他要來的,出來問了問他是不是姓彭,然後就很痛快地給他開了門。彭因坦給他介紹,說這是我助手。管理員看看索鎖,笑著說:「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帥的男建築師和大美女建築師呢……工程隊已經收工了。工人們都在那邊院子裡。」
他介紹著基本情況。索鎖在一旁聽著,也配合地做出很認真的樣子來。
彭因坦沒讓管理員陪同,而是打算自己實地勘驗下。他還沒進去,就先在院子裡繞著主樓走了兩圈。這兩圈花的時間也不短,索鎖起初跟在他身邊,見他專注於自己的事,並不理睬她。她於是就慢慢地落在他身後,離他遠一些,看他不時拿起相機來拍照。
太陽漸漸偏西,溫度開始降低。海風起來了,吹的松樹嗚嗚的哭……一陣鳥叫聲此起彼伏,她仰頭看著天上。一大群喜鵲飛回來,鑽進松樹里,踩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要好一會兒,才漸漸安靜下來,天色也晚了。
索鎖看看表,已經五點了。不知不覺的在這裡都快兩個小時了。她一回頭沒看到彭因坦,忙走了兩步去找他。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看到在灌木叢後蹲著的彭因坦——他正在查看什麼,相機包扔在一邊。
他穿著棗紅色的外套,在墨綠色的灌木叢中,像是一枚碩大的漿果,很顯眼。
索鎖雖然想提醒他時間不早了,剛剛管理員也有說讓他們在他下班前離開,但是他這樣子,那麼認真,她一時之間就沒開口。
「喂,過來。」彭因坦仿佛早知道她在身後,一揮手叫道。
索鎖走過去,對著彭因坦踢了一腳,踢在他腰眼上,說:「少餵呀餵的。」
「喂,你這個毒婦!」彭因坦差點兒被她踢的趴地上,回頭瞪了她一眼,揉著腰,把一枚小巧的手電筒遞給她,說:「幫個忙,照下亮。」
索鎖接過來手電筒。
熱乎乎的,和彭因坦的手一樣的溫度。
她給他照著亮,看他拿著尺子在測量一個水槽的寬度和高度。把相機重新端起來拍了照。圖片的效果並不算很好,他皺著眉,仰頭看著房檐。
索鎖跟著看,手電筒便照上去。
這老房子的結構非常漂亮。從外表來看簡直完美無缺……她有種想進去看看的想法。但是彭因坦剛剛也有說過,他今天就是來看看外面的結構的,要改天再申請入內——這家的主管單位好像對他還是很寬容很客氣的。
「好看嗎?」彭因坦翻看著自己拍的照片,問索鎖。
「當年蔣宋美齡在這裡度假,彈鋼琴的聲音傳出去很遠。」索鎖回答的有點兒文不對題。
彭因坦沒說話。他只是抬起頭來,看看索鎖。
手電筒的光向上,這種路徑的光線,把索鎖的臉剪的更窄。
「走吧。」彭因坦說。
正文 第八章 你說的永遠 (三)
索鎖的手電筒照著路,兩人默不作聲地出了院子。
索鎖在車邊等著彭因坦,聽他和管理員說話,除了道謝,又問了很多雜七雜八的問題。他問的很細緻,管理員也很有耐心。
冷風吹著,索鎖打了個噴嚏。
還好彭因坦很快就回來了。
他上車開了空調。
出風口正對著索鎖的臉,她於是噴嚏接著打了三個。彭因坦伸手過來撥了下出風口的撥片。
「我餓了。」彭因坦說。
索鎖看了看時間,快六點了。彭因坦這麼說,言下之意顯然是想吃她做的飯的。她沒有立即答應,在琢磨著家裡都有什麼,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做出一頓晚飯……她也餓了。
「去我那吧。我還得工作,想節省點時間。」彭因坦看著路。
索鎖聽著,他雖然沒有說要和她商量,可倒也是商量的語氣。車子開到前方路口,要是左轉就回她家、再繼續往前就是去他那裡了……紅燈的時間有點長,通過的車輛行駛都緩慢。索鎖的大腦運轉的似乎也在溫暖的車廂里漸漸地慢了下來。
「簡單點行嗎?」索鎖問。
過了一會兒,彭因坦說:「行。」
還好一路沒有遇到過分的擁堵。彭因坦進門就跟索鎖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去樓上書房裡……
索鎖點點頭。等他上去,她去衛生間洗了好長時間的手。
黑子就蹲在衛生間的門口,只是把毛茸茸的小尾巴捲起來,仰著頭用它那藍汪汪的小眼睛瞅著她。索鎖拍手逗著黑子跟她走,然後就發現彭因坦竟然在餐廳里。看到她進來,他一回手遞給她一杯水,丟了一片阿司匹林泡騰片進去。
索鎖接過來。
「等會兒叫我吃飯。」彭因坦說完也拿了杯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