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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吧里大白天的因為人少,所以燈就只開了吧檯這邊的幾盞,實在是昏暗的很。那邊陰影里是坐著幾個人,到底是幾個,索鎖都沒看清楚。不過從大禹的臉色來看,他應該是認得他們的。於是她小聲問:「什麼人?」
「你別搭理。我們走。」大禹說著就站起來,毫不猶豫地就拉住了索鎖的手。
大禹雖然有時候也跟索鎖半真半假地摟摟肩膀,這麼拉手還是頭一回。索鎖都覺得意外。她皺了下眉,看大禹臉沉的什麼似的,就忍下暫沒吭聲。
她單手掏錢去,大禹把錢早放在吧檯上了。她跟老闆說聲謝謝,由著大禹拉她往外走。
不過沒走幾步,她就覺得不太對了,因為那幾個人——現在看清楚是三個人——也站起來了。大禹拉住她手明顯用了些力氣。她又皺眉,但還是沒出聲問。大禹就回頭低聲跟她說:「等會兒要是有事,你就先走。我應付他們。」
索鎖這時候倒微微笑了笑,說:「能有什麼事兒啊。」
她語氣淡的很。酒吧陰暗的環境裡,一點點微光映著她的臉。因為最近勞累,顯得臉色不太好,不過眼睛裡那沉靜和堅毅,實在是太讓人心頭一震。
大禹簡直要親她一下了。不過他可不敢真這麼辦,而且他現在確實緊張。這幾個人不好惹。不曉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按說他們老大魯一虎跟他的老闆岑志強是很不對付的,來這兒是犯忌諱的事……他也擔心是衝著他來的,反而會牽累到索鎖。
果不其然他們要往外走,這三個人就好像是無意之間地堵住了酒吧門口。有兩個是背對這邊的,臉對臉點著煙,只有一個手插在褲兜里,低著頭,腳在地磚上劃著名筆畫。
「麻煩讓一讓。」大禹沉著氣說。
索鎖沒吭聲,打量著這個人。他看起來很斯文,襯衫都乾淨的很,還帶著黑框眼鏡。如果不是這副架勢,就是個坐在辦公室的白領……這人忽然就抬頭,也不理大禹,盯了她。
索鎖眉頭都沒皺下,回望了他。
她眼神非常清澈,眸子像兩顆墨玉珠般的黑而亮,看著人的時候,就不由自主會有種攝人心魄的光彩。
果然這個人盯了她幾秒,嘴角露出一絲笑來,一伸手就過來抓住索鎖手腕子往自己身邊一帶,問:「這嫚兒是你的?」
正文 第四章 孤單的心 (二)
索鎖是沒想到他這麼放肆而且身手這麼快,大禹是沒想到這人竟然敢在岑四哥的地盤上肆無忌憚。這雙方對陣失了先機,突然就被動起來了。
不過這人拉了索鎖過來,就也沒有怎麼樣,目的應該是牽制大禹,讓他別輕舉妄動,說:「你別亂來,我也就不動她。」
今天也是巧了,在這碰見你——你前天跟南山魚市的趙璞去要過帳是嗎?」
「是。」大禹回答。
索鎖吸了口涼氣,想抽手,當然是抽不動的。她一抬眼,這人冷冰冰的眼神里似乎有種玩味的意思,就皺了眉,說:「趙璞欠了吳建國貨款有三萬七。沒算他利息就要他本金,已經很夠意思了,怎麼,他這點都不想還?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還耍上流氓了?」
「嫚兒嘴挺厲害的。不知道換個地方讓你動嘴,你還是不是這麼厲害?」這人聽了,笑起來。這話里的意思可深可淺,他一說出口,索鎖還沒怎著,大禹就一句「王八蛋讓你嘴賤」回身就拎起來一把椅子。不過對方另外兩個人也反應很快,上來就把他給拿住了。
「大禹。」索鎖輕聲叫了他,抬眼一看他。大禹氣的額頭上青筋直露,被她這麼一叫,無奈先忍下。索鎖就說:「這位先生,您到底想怎麼著?」
「錢不是不還,不過也別逼的太緊。」這人見索鎖完全不被激怒,眼裡玩味的意思就更深了。
索鎖嘴角一牽,問道:「先生貴姓?」
「免貴姓林。林海濤。」林海濤說。
「原來不姓趙啊,出這個頭做什麼?」索鎖語氣輕飄飄地問道,似是調侃林海濤,根本不拿他當回事。但她是壓著心頭的一點震驚的。林海濤的名字她聽過。
林海濤啞然失笑,低低身靠近索鎖一點,說:「你這是拐著彎兒罵我多管閒事?」
「恐怕是無利不起早。林先生,管閒事之前先弄弄清楚狀況。吳建國現在醫院裡躺著,醫藥費都沒有。趙璞他好意思欺負一個病人,那這錢他就不用著急還。請你轉告趙璞——吳建國和他是生意來往不錯,可也是拿他當信得過的生意上的朋友——這個時候都不清償債務,從今往後,趙璞在這行里,我看誰還敢跟他來往。這話你記好了,一字不落轉告給他。」索鎖輕聲說著,抬腕子看看時間,「林先生,我們還有事。您要是沒別的要緊事,我們就先走了。」
「我說你嘴厲害,還真厲害。」林海濤仍然緊攥著索鎖的手腕子不放,「你回頭也問問你這朋友,要帳是怎麼要的。出來混的,遲早要還。這句不假。盜亦有道,也是不假。做事麼,有進有退,不要太狠。今天沒想找你們的麻煩,就是巧了遇上,就先說兩句。南山是我的地方,再敢在我的地方上隨便動人,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索鎖沒出聲,使勁兒一瞅手腕子,林海濤果然一鬆手。
她剛要往外走,林海濤突然又攔了她。
她眉陡然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