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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遮住她的眉眼了,她從警衛室出來時,想把帽子掀開,但還是沒有。
她的手到這個時候才開始抖了……
索鎖一口氣上了樓,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已經累到腳軟。她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來,只跟值班護士笑笑,算是打招呼。值班護士告訴她,姥姥情況良好。
她回去開了病房門,手機在口袋裡響。她又站下來,把門關好,就在走廊上接了電話。
電話是小虎打來的,話說的又急又快,說之前不停打電話發信息,她就是不回,還以為會出什麼事兒……「你沒事吧?現在回醫院了嗎?」
索鎖根本插不上嘴,聽到問才回答說已經回醫院了。
小虎說:「回醫院就行……是不是彭因坦欺負你了?我怎麼聽你聲音不對勁兒?你不要被他欺負。要是他敢對你不好,我揍他……」
索鎖聽得出來小虎是有點兒開玩笑的意思,但也是擔心她。她笑不出來,還得裝作若無其事,說:「他怎麼會欺負我……我是什麼人啊,不欺負人就不錯了。」
「也是啊,不過我就是不放心他。老覺得你跟他在一起,是你受氣。」小虎忽然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像是進了個密閉的空間。「姐姐,你想清楚點兒,彭因坦……」
「我們沒什麼,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關係。」索鎖說。她腿一陣酸軟,「小虎,我得休息了。有什麼話,改天說吧。」
「嗯,好。我剛跟小葵約好了明天去看姥姥。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我得掛電話了,我媽喊我。」小虎又低聲說。
索鎖還沒說讓他們不用特地來了,小虎急匆匆掛了電話。她也沒有再打過去。跟小虎認識這幾年,雖然刻意不去深入了解他,平時聽他偶爾一句半句說起來,也能大體知道小虎家裡是有個管教他特別嚴格的媽媽的……索鎖進門。
屋子裡一股淡淡的香氣,是牡丹花散發出來的。
姥姥床頭亮著一盞小燈。索鎖過去看看熟睡的姥姥,又借著燈光看了下值班醫生和護士過來填寫的表格,才放心地到一邊去休息。
她坐下來,翻著通訊記錄。小虎和小葵打過來的電話和信息最多,還有大禹和老吳的……唐恩窈也有電話和信息。
索鎖仔細看了下,才知道她不在的這個晚上,唐恩窈和孟醫生一起過來看望姥姥了。
「姥姥出院不用擔心,那天我要上庭,孟醫生正好休假,讓他開車過來接你們回家。你也注意身體。」唐恩窈的信息里這麼說。
索鎖是想逐一回覆信息的,怎奈她的手指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不聽她的指揮了。手機從手中滑下去,她還想抓住,下一秒,她已經睡過去了……
這一覺她睡的又沉又久,且一夜無夢。
清晨被鳥鳴聲吵醒,她就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毯子從肩頭滑落,她只覺得身上一輕,過一會兒,有人給她把毯子重新蓋好,而她又睡了過去……但鳥鳴聲在耳邊始終不曾停歇,她披衣起床,在房間裡到處找著可以餵鳥的東西。她好像記得自己總是要把餐廳里的牛角包裹在手帕裡帶回來的,除了自己吃,也可以喂喂魚、喂喂鳥兒……她把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沒有找到牛角包,倒是把一大把卡片翻了出來……她盯著最上面那張卡,突然間頭疼欲裂,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人問:「不是在這兒嘛,你還找什麼?」
她一抬眼,看到彭因坦的臉。他正盯著她,像是要看透她心裡想的東西。她一慌,這一大把卡片雪片一樣散落在地上,彭因坦握著她的手,臉越來越近,在問她你到底在找什麼……她想這一回要怎麼躲過去呢,怎麼一點力氣都沒有,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她轉臉看到了鞏義方那嚴肅刻板的臉,「彭因坦」三個字就梗在喉嚨里,她拼命想喊出來……
索鎖猛然間睜開眼,光線刺目,她又閉上眼睛。
剛才是在做夢。夢境清晰的不可思議,夢裡的人臉,連細微的表情都歷歷在目……這讓她渾身僵硬。
「索鎖,你醒了?」姥姥溫和的聲音響起來。索鎖從沙發上掙扎了一下,才坐起來,一看時間,已經過午了——而且姥姥竟然是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在她醒來之前,姥姥似乎正在侍弄花瓶里的牡丹花……「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姥姥溫和的聲音里都帶著笑意。
索鎖抹了把臉。臉上都汗濕的。她好一會兒才能發聲,說:「都這會兒了,您怎麼不早叫醒我。」
這個時間,醫生護士都已經來過了吧……果然老太太微笑著說:「早上人來人往的,都沒把你吵醒,這多好。這幾天讓你多睡一會兒,你就是不樂意。」
「我沒事啦。」索鎖說。她喉嚨沙啞,頭還有點兒暈,要攢一會兒力氣,才能起來去洗漱。
就在她洗漱的工夫,聽見有人敲門,她愣了下,忙扯了毛巾擦把臉,出來開門一看,是小虎和小葵一起來了。她也不知為何,看到這金童玉女似的一對年輕人,突然間百感交集,竟然忘了請他們進來。等她反應過來,他們倆早就進了門,跟姥姥說話去了。
「本來應該早點兒來的,今天一早工地上有點事情,我去了一趟……天氣冷了,馬上就要停工,師傅們要冬歇……彭先生手上在本地的兩個工程,一個接近完工,一個進度不暢,看樣子要拖到明年的……」小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