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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自己幾天前從這裡離開,也是近乎於逃——但是起碼今天她沒有慌不擇路……她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做什麼。
她提著裙子跑上台階,模糊的視線中,看到陳潤涵還站在他的車邊——她站下了。
陳潤涵正抽著煙,左右閒看著,突然聽見細碎的腳步聲,索鎖就站在了他面前。
他一驚。
索鎖就只穿著那件酒紅色的小禮服,雖然她站姿極其強硬,但仍然給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觀感……他二話沒說脫了外套過來披在索鎖身上,往她身後一看,果不其然是彭因坦追出來。
他看得出來彭因坦來勢洶洶,但他伸手攏了索鎖後腦勺一下,說:「寶貝兒,上車。」
他回身開了車門,轉頭看了眼彭因坦手裡的皮草,等他來到近前試圖攔住索鎖上車時,過來一伸手,說:「謝謝你特意送下來。」
他動作很快,一手關好車門,一手將皮草抄在手中。
彭因坦讓他拿走皮草,順勢一把推開他,把車門打開,盯著索鎖,說:「下車。」
「彭因坦,都說了,我女朋友我來照顧,不勞你費心。你怎麼回事?」陳潤涵站在彭因坦身邊,說。
彭因坦沒理他,只是盯著索鎖。
索鎖沒出聲。
「彭因坦,這不很清楚嗎?索鎖不……」他說著,將皮草扔進車裡,伸手來撥彭因坦。
彭因坦就在他的手還沒有挨到身上時,翻手就將陳潤涵的手握住了。陳潤涵的反應也很快,兩人就交了手。
索鎖從車裡鑽出來,「彭因坦你住手!」
彭因坦和陳潤涵都沒有要收手的意思。這不是兩人第一次交手,但是上回陳潤涵吃虧在喝多了酒。今天恰恰相反,是彭因坦喝了酒的。只是彭因坦遠沒有到失去控制力的時候,跟陳潤涵交手也仍是占了上風的——他卡住陳潤涵的脖子,將他按在車邊,看著索鎖,說:「過來。就算你不跟我上去,也別上他的車——不要因為跟我鬥氣,做錯事。」
「我明白我在做什麼。」索鎖說。
彭因坦手勁兒一加,陳潤涵卡住他手腕子的手上勁兒也加大,兩人仍在對峙中,彭因坦問:「你再說一遍,你明白什麼?」
「我明白我在做什麼。請你放開他。」索鎖說。
陳潤涵趁著彭因坦盯著索鎖,扭過身奮力擺脫彭因坦。
「我們走吧。」索鎖說著,就要上車。
彭因坦一手擋在車門邊。
索鎖拉開他的手,說:「別這樣,彭先生。你是有風度的人,這樣實在是不好看。」
她說著上了車,伸手將車門一帶。
車門合攏,將兩人隔成兩個世界似的。
彭因坦站在路邊沒有立即走開,陳潤涵上了車,特地鳴笛,才將車開走。
他車速極快,開過路口時,監控鏡頭捕捉到,閃光燈大作……
陳潤涵開車上了主路,又把車子裡空調開到最大,座椅更是有點熱的燙屁股。
他熱的有些煩躁,但他見索鎖坐在椅子上像定住了似的,也就忍耐著不去改變現狀。
索鎖並不是沒有察覺陳潤涵的坐立不安,她此時只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說話。待快到她家門口時,她才說:「謝謝你送我回來。剛才的事,我很抱歉。」
「你有什麼好道歉的。」陳潤涵不在意地說,「雖然梁子是因為你結的,其實有你沒你都一樣。老早就是互相看不順眼了。要是仔細想想,剛才應該算是我贏了……對吧?」
索鎖連維持平靜的面容都有點困難了。陳潤涵這麼說,她只是嘴角牽了牽。
什麼輸,什麼贏……如果非有輸贏,她是徹徹底底的輸家。
「其實吧,你知道,兩個人吵架就吵架,有什麼吵什麼,要是利用別人,把別人拉進來,效果很壞的。」陳潤涵說。他看看索鎖,「你還行嗎?要是情緒還不好,我再帶你兜兜風。」
索鎖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穿上皮草,說:「我沒什麼可情緒不好的……我有什麼資格情緒不好?」
陳潤涵沉默。
「剛才你怎麼沒走?」她問。
要是她跑出來,他已經走了……被彭因坦追上,會是什麼結果,她不敢想。
「不是說好了到12點麼?12點以前,你都是我女朋友。萬一你從裡頭出來呢?」陳潤涵微笑著說。「我還給你打電話呢,不過你沒接。我心裡那個亂啊……上去捉姦的心都有,知道麼?」
索鎖沉默著。
陳潤涵一說電話,她立即發現自己的東西都沒帶出來……她的手機,她的……再沒什麼了吧。她這會兒想不出來自己還有什麼東西……所謂身無長物就是她這樣子。
模模糊糊地只記得章曉芃給她不住地往手拿包里塞著東西,印象里都是些很好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也不記得了。
但她記得曉芃湊近些,來看她唇妝的顏色……曉芃微笑著說好看的很。
曉芃是不會言不由衷的吧……可她是。她是,她也厭惡言不由衷的自己——哪怕就只是因為這樣,她也必須儘快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彭因坦和跟他有關的一切人和物,都沒有出現在她生活中以前。
她看看表,快11點了。
「你等了那麼久……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麼?」索鎖問。
「不算久,反正今天晚上也沒有別的安排……你不是問了我個問題嗎,我說你要是打發的我滿意了,我就回答你。答案還沒告訴你,我有點強迫症,覺得今兒晚上的事兒沒完。」陳潤涵說著,拿了煙盒給索鎖。「抽吧。我知道你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