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頁
「請過專家會診了。這手術的難度並不大,那邊的醫生也是很好的。不用擔心的,媽媽。」彭因坦轉而安慰母親。
鍾裕彤沉默著,卻沒有立即消除自己的擔心。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照顧她。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出面,就儘管說。這個時候生病,她媽媽都未必一定顧得上她……這孩子也是,偏偏這個時候生病了。」鍾裕彤嘆了口氣。一看表已經很晚了,坐在這冰涼的欄杆上,母子倆都快被凍僵了。她站了起來,說:「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
「媽,不用。有您句話,我就很感激了。我送她回去就行。」彭因坦說。
鍾裕彤看著因坦,她還沒說話,就見他重重打了個噴嚏,再開口說話已經帶了鼻音,她就說:「快回去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你也是剛剛生過病,還沒完全恢復,抵抗力弱呢。」
「沒有的事。早就恢復好了。索鎖可注意我的飲食了。」彭因坦說。
鍾裕彤看著因坦,忍不住笑了笑,說:「真是逮住一切機會給索鎖說好話啊。那天在火車站那麼一會兒工夫,就跟你爸爸獻寶。你爸爸就說這坦坦跟變了個人似的。」
「連這個都跟您匯報了?」彭因坦是真有點兒吃驚。
「不是匯報,是溝通。」鍾裕彤糾正道。
「是警告吧。」彭因坦又換了個詞講。
「算了,我懶得理你們爺兒倆的公案。去去,回房間休息去。還說要照顧索鎖,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人?」
「知道了,媽。」彭因坦過來擁抱下母親,「謝謝。」
鍾裕彤拍拍他的肩膀,說:「謝什麼。你自己的選擇,不後悔就好。」
彭因坦放開她,說:「我今天頂撞姥姥,說她經歷複雜……她沒大耳刮子抽我真是開恩。」
鍾裕彤瞪了因坦,說:「姥姥是動口不動手。你以為她那鐵齒鋼牙的名頭是白來的?十幾歲就做學運工作,全家就出了這麼一個反叛者。她在你這個年紀,都已經什麼級別了?在家裡不是不能講策略,她是不願意跟你還得用心機。你還來勁了。明天早上跟姥姥道歉。」
「知道。媽媽晚安。」彭因坦推著母親回房。到門口他又打了個噴嚏,這下他幾乎可以確定是感冒了,不禁感覺有點糟糕。
「快回去吃藥睡覺。」鍾裕彤催促因坦。
「好。」彭因坦幫忙關好門,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他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抬頭看看灰濛濛的不見星星的夜空。重重的一個噴嚏催促他趕緊回房間去。進了門他先去放了熱水,等著的工夫他拿了手機出來。回了家他就沒得空給索鎖電話和信息。
手機里靜靜躺著一條來自索鎖的簡訊:到家了嗎?
只有這幾個字而已,她沒有再問。也沒打電話。
彭因坦回復她:安全到家。睡了嗎?
他等到浴缸里的水滿了,索鎖都沒回復。看樣子是已經睡了。他把手機放在台子上,準備洗澡,可噴嚏一個接一個打,他這回是真感冒了……吃過藥他睡的昏昏沉沉的,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在他耳邊叫他,他喉頭乾澀疼痛,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直到有熟悉的鈴音響起來,他下意識睜眼,才發現天已大亮。
「坦坦?醒了?」鍾裕彤看到因坦醒過來,過來摸摸他額頭,「退燒了就好……你手機響了好幾次了,叫都叫不醒你。」
彭因坦爬起來,頓覺身上酸軟無力,問:「您怎麼在這?」
「昨天晚上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發現你發燒都開始說胡話了。給王大夫打電話,他過來給你打了一針,說早上再過來。」鍾裕彤說。
「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彭因坦接過母親遞過來的水,道謝。他拿著手機先翻看,果然電話簡訊都是索鎖的。他打開那幾條簡訊——「昨晚睡的跟混過去一樣,沒有聽到提示音」「你還沒起床吧」……「電話打不通。我已經到機場了,改簽了航班,馬上登機。你的東西我收拾好了,讓沈西安給你送過來。他會打電話給你的。我落地給你電話。」
他看著最後一條,猛的反應過來,正喝著水呢,急忙一大口咽下去,把杯子往母親手裡一塞,說了句壞了索鎖自己先回去了,直接撥電話過去。可索鎖的手機正在通話中……
「先回去了?」鍾裕彤被因坦這猛的一下子弄了一身的水,撫了撫裙子上的水珠子,問道。
彭因坦煩躁地下床,咬咬牙說:「又來先斬後奏!」
鍾裕彤看看因坦感冒中白的不健康的臉上因為生氣染上的胭脂色,微微皺眉。
彭因坦沒在意母親的神色,他光著腳在地板上走來走去,索鎖的手機卻還是在通話中……
……
索鎖還在跟施雲晚通電話,眼看著都跟她進了候機廳、堅持要送她回家的沈西安,又急又氣,直說不要讓他一直跟著。
沈西安倒是不在意索鎖的態度,默默跟她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媽媽真的不用……您還讓不讓人好好兒過個年了,大過年的人都往家跑,您還讓人出差……我真的可以照顧好自己,再說到時候還有彭因坦呢……你要不放心……」索鎖走進候機廳里,忽然間抬頭看到一個坐在一張小圓桌後正在敲打電腦鍵盤的年輕人,愣了一下,輕聲問:「您要覺得我一個人回去不放心,跟嚴隙駒一個航班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