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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鎖也不說話,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收了手。
彭因坦把車停了,使勁兒揉著胳膊,說:「我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啊?下午的約會取消了也好,我帶你到處轉轉。」
索鎖看他停車的地方,並不認得,就問:「這是哪兒?」
彭因坦沉默片刻,說:「醫院。我拜託朋友約的。這位醫生應該算是目前國內最好的婦科腫瘤專家之一。」
索鎖眉頭蹙著,看了他,問:「你怎麼不先問問我呢?」
「這就問你。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用進去。」彭因坦說。
索鎖說:「孟醫生已經算是一流的了。」
「對我來說,一流不夠。我希望你的手術是萬無一失的。而且我也希望你多看一個醫生。」彭因坦說。
索鎖停了一會兒,才說:「你還真是幼稚啊……再看一次,也不過是再失望一次而已。」
「不會。哪怕是再次確認,也總有不同的思路。」彭因坦說著,指指前面這個小門,「進去嗎?」
索鎖沉默著,彭因坦耐心地等。
「我沒帶病例和資料什麼的……」她說。
「資料我早就發過去了。」彭因坦說。
索鎖驚訝。
彭因坦摸摸鼻子,說:「偷偷·拍的照。你要是起訴我,我可就得給你賠大錢了。」
「是要讓你賠錢。」索鎖緩緩地說。
彭因坦見她妥協,開車往院門口駛去。這是個醫院的小側門,並沒有多少人和車進出。彭因坦在門衛處登記了,把車開了進去,繞了好一會兒,才停了車。他跟索鎖說下車吧,就是這裡。索鎖下來,看了看這靜靜的庭院。沒有像一般醫院進來就是個醫院的樣子,因此也並不讓人緊張。但也許是她心裡太過於清楚結果如何,再怎麼樣,也不會讓她恐懼了吧……她看看站在車前等著她的彭因坦,走過去,拉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暖和,這溫度卻讓她心一疼。
「嗯?」彭因坦把她拉近些,看看她的臉。「冷嗎?」
「不冷。」索鎖說。她跟他一起往前走。踩在紅磚地上,好像磚石中積攢了一整夜的寒氣會在一腳踏上去的瞬間騰空而起。的確是有些冷……她縮了下,站到台階上時,問:「你又麻煩人了吧?」
她抿了下碎發。彭因坦為她著急擔心她怎麼會不明白呢……可是看他這樣奔走忙碌,她又覺得心疼。
「不麻煩。我好朋友的爸爸媽媽都是醫學界的權威,就不是這一領域的。通過他們找找關係,把你塞進來,還是可以的。而且,她打幼兒園的時候就欠著我人情,好不容易有機會還,高興著呢。」彭因坦笑笑,說的很輕鬆。
其實本來可以不用繞這麼多圈子的,但是索鎖的病情,是不方便驚動更多的人。索鎖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她就算是來告訴她母親,也不會在這裡耽擱很久的。而施雲晚知道了一定會替索鎖安排,可是如果找到的資源盡頭差不多是同一個,不如他搶先一步……他看著索鎖,說:「你不用考慮其他的。如果國內不行,就去國外。」
索鎖停下來,深吸了口氣,說:「哪用那麼誇張,還要跑到國外去。」
「有必要的話。」彭因坦很認真地說。
進了門,有人來問他們找誰。彭因坦報上名字,說是約了赫醫生。索鎖聽到這個姓,怔了下。彭因坦看到,跟她一起往赫醫生辦公室走去的時候,悄聲說:「跟你說了,找的就是權威嘛。」
「我在好奇,你說的這位朋友,到底欠了你多大的人情。」索鎖說。
彭因坦咳了咳,說:「等會兒出去,我再跟你說。」
他拉著索鎖站到106室門口,看著門邊銀色的金屬標牌上鐫刻的簡單的中英文名字:赫智敏,HeZhimin……索鎖輕聲說:「如果被赫醫生判了死刑,就沒有機會再翻案了吧?」
「必要的話,可以啟動再審程序的。再不成,劫法場總可以吧?」彭因坦低聲說著,敲了敲門。
明明是笑不出來的話題,可是索鎖卻很想笑。
她聽到裡頭有人說了聲「請進」,彭因坦低頭在她發頂輕輕一親,推開了門。她深吸了口氣,跟隨著門開之後傾瀉過來的陽光,一起走進了這間整潔的辦公室,看到了正在給窗台上的君子蘭澆花的身材中等、頭髮已然雪白的赫醫生。赫醫生回頭看到他們,先唷了一聲,說:「好漂亮的人物兒!真嚇我一跳……來,請坐。」
他請索鎖和彭因坦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去,親自給他們泡了茶端過來。坐下來閒聊了幾句,才轉入正題。索鎖手握著茶杯,細聽他怎麼講。赫醫生說到正題,也依舊是面容和善,語氣和緩。當然病案是已經研究過的,根據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他的結論也並沒有不同,甚至所能提供的治療方式也都是她已經聽過的……索鎖聽的很認真,偶爾回答問題,也提問題。
「……如果決定了由我來進行手術,我建議這就入院。手術前有些重複的檢查該做還是要做。」赫醫生看著索鎖白淨的沒什麼血色的臉。
索鎖微笑點頭,說:「謝謝赫醫生。」
她並沒有答應馬上入院,赫醫生有點意外。他看看彭因坦,又看看索鎖,說:「那麼,儘快決定吧。你的情況,我還是有信心的。」
「是。麻煩您了。」索鎖說。
彭因坦安靜的坐在她身邊。這個時候,她真感謝他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