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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後,我陪你去做檢查。」彭因坦說。
索鎖猶豫了片刻,說:「好。」
她有點沒想到,彭因坦竟然這麼冷靜。不過他冷靜,總比不冷靜好……本來事情就有點兒糟糕。
彭因坦把靠枕給她套在脖子上整理好,說:「還是該坐飛機回去。這樣太耗時間了。」
索鎖靠在座椅上,歪了頭看他。這個坐姿很舒適,她幾乎完全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了。
「不。我覺得這樣很好。以後我會記得,第一次坐國內的高鐵,是跟你一起。」索鎖微笑。
她的笑容溫情脈脈,彭因坦看著看著,卻轉過臉去,說:「我去打杯水。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要是睡不著,回來我給你講故事。」
索鎖微笑,點點頭。
她看著彭因坦把外套脫了,蓋在她膝上,拿了她的水杯去倒熱水了。她沒揭穿他,其實水她根本沒喝幾口,杯子裡還有一大半呢……所以他大概是想拿這個做藉口,走開一下。
她把他的外套往上扯了扯……
幾分鐘後,彭因坦回到座位上。索鎖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樣,仍然在閉目養神,幾乎連姿勢都沒有變。車廂里的空調開的太足,他只穿一件恤衫足夠。她卻蓋了兩件棉服,還要緊緊抓住他的那件……他坐下來,伸手過來,覆在她手上。
她的手還是有點涼,但手心裡汗津津的。
他知道她並沒有睡著,於是就只是將她的手伸展開,托在自己手上。但是她還是睜開眼,看看他,對他一笑。
「還好嗎?」他手背碰碰她額頭,問。
「早就沒事了。」索鎖說。
彭因坦看著她,過了一會兒,皺了皺鼻子。這個小動作時索鎖經常做的。索鎖看到,忍不住笑,問他:「你幹嘛學我?」
「我還在盼著回家去吃你做的飯。吃了幾天外頭的,總覺得缺點兒什麼。」彭因坦靠過來,故意拿肩膀擠了擠索鎖。
索鎖做出驚訝的神氣來,說:「你這也奇了……好歹連來帶回才第三天,能吃幾頓外面的飯呢?就這樣了。真是大少爺……大不了你想吃什麼,回去就給你做。」
彭因坦笑出聲,說:「最想吃紅燒肉。」
「不行。最近你忌油膩。」索鎖馬上說。
彭因坦輕輕哼了一聲略微表示下反對,說:「我早就好了。是你特別小心。」
「彭因坦,」索鎖看著他,「眼看著就春節了,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你跟我一起回去?」彭因坦反問。他眼睛亮閃閃的,「跟我回去見爺爺奶奶。」
索鎖似乎是嘆了口氣,說:「彭因坦,我這個樣子,不適合見家長……真不適合。」
「不見也見了大半了,就沒見爺爺奶奶。回頭他們知道了准吃醋。」彭因坦笑著說。他逗著索鎖,看她微笑間,眼睛水汪汪的、面色也好很多。「離春節還有十來天呢,先把姥姥接回來吧。我們問問姥姥的意見,怎麼樣?」
「你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索鎖笑微微地問。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彭因坦下巴,「想的美!你先給我做個保證。」
「什麼保證?」彭因坦問。廣播裡已經在說,馬上就到站了。
索鎖看著他,清澈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憂慮。
他心一沉,剎那間就猜到她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索鎖說:「保證在確診之前,不要告訴姥姥我可能生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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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大家:
今天是大年初一,在這裡祝大家新春快樂!歡樂祥和的羊年裡,大家都喜氣洋洋,福氣滿滿,身體健康,順順利利!
正文 第十八章 旋轉的木馬 (十一)
彭因坦看著她,想說索鎖你不是「可能」生病了,你這是要我和你都在姥姥面前睜著眼說瞎話呢……你是已經生病了。
他抿著嘴唇沒言語,就是看著索鎖的眼睛。
索鎖定定地瞅著他。她眼神里有一絲的怯弱。如果這怯弱是因為她生病,而不是因為擔心家裡那位老人知道,他的心情會稍微好一點。但可惜不是……他清了清喉嚨,才說:「雖然不知道你病情究竟如何,但毫無疑問你現在比任何時候健康都受到嚴重威脅。我只能答應你暫時保密。確切結果出來之前,確實也沒有必要讓老人家早早地就跟著擔驚受怕的。」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不會騙姥姥的。」索鎖說著,轉開眼,開始收拾她的東西。「就是想瞞,恐怕也瞞不了多久……你就暫時幫我保密。有必要的話,幫我掩飾掩飾。最近可能要常去醫院,不然怎麼跟姥姥解釋?」
四周圍的乘客在火車停下之後,開始收拾行李架。
他們倆坐到乘客們都走出了車廂,彭因坦才站起來,去下行李箱,這時候索鎖已經利利落落地站在他面前,把他的外套遞了過來。
「行嗎?」她又問。
彭因坦穿好外套,看看她那擔憂的神色,悶悶地「嗯」了一聲。索鎖如釋重負般地推著他走出車廂。
她邊走邊露出微笑來,這讓她的表情瞬間變得俏皮。
彭因坦看她這樣,有點想笑。索鎖的樂觀讓他覺得欣慰,可是再想到她身體的狀況,尤其又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延誤治療時間的結果,又很想跟她吼一頓……真要吼,也不能在這人群摩肩接踵的站台上。於是他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著對他的擔心和不快心知肚明的、很想逗他輕鬆一點兒的索鎖,從站台出去,換乘開往Q市的下一趟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