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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竟是嘆了口氣,索鎖微笑。她往外看看,聽見曉芃喊了聲「姥爺」,人就出現了。
索鎖站了起來,看到一身黑色緊身衣褲、羊羔馬甲的曉芃笑著走過來,見著她就笑了,說:「剛電話里聽彭因坦說你在這兒,我就說准有好吃的。我們是聞著香味兒來的呢……姥爺,您鼻子更尖是不是?在機場就聞著香了?」
曉芃說著過來,先伸手撫了撫索鎖的手臂。她剛進門,手很涼。隔著棉衫,索鎖都被她的手冰了一下。
「你這手冰涼。」鍾老爺子被曉芃摟著貼面一親熱,抓了她的手拉開來。「多大人了,還這麼撒嬌,讓索鎖笑話你。」
曉芃攀著她姥爺的脖子,看著索鎖笑道:「索鎖才不會笑話我呢。是吧,索鎖?」
索鎖笑笑,轉眼看到一位面貌和善的老太太走進來。老太太精神很好,氣度更好,走起路來腳步平穩而有力。她也看到了索鎖,走近了先微笑著對她點點頭。
「鍾奶奶好。我是索鎖。」索鎖輕聲說。鍾老太太身後緊跟的就是彭因坦和鞏義方。兩個男人都是高高的個子,襯的老太太單薄些,但她來到跟前,索鎖還是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跟鍾老爺子一樣,這老太太身上有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威嚴。
「你好,小索。」鍾老太太站下來,還是望著索鎖。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突然出現,或者會讓這女孩子有點不自在,儘量親切一點,也不讓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於是她看看桌上的食物,笑道:「這些准不是坦坦能做出來的,是你嗎?」
「姥姥,怎麼就准不是我呢?」彭因坦笑著過來,故意地靠近老太太,「這每一樣我都幫忙了。蓮藕和年糕是我拎回來的,菜是我幫忙端上來的。等會兒還有粥和米飯,我也都幫忙了。您說這算不算功勞?」
「叫你這麼說,吃都算功勞了。」鍾老太太笑著。她目光一轉,這才看了眼穩如泰山地坐在首座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的鐘老爺子,坐下來,正對著他道:「怎麼著,瞧這架勢,是打算從今往後都不搭理我了?」
鍾老爺子看看她,沒吭聲。
彭因坦示意曉芃過來和鞏義方坐,他繞過來拉了索鎖一起坐下。
「當著孩子們的面兒,還有小索是頭回見,我就不跟你吵了……說出來都怪讓孩子們笑話的。」鍾老太太說著也有點兒生氣,轉回身來看看孩子們,「你們姥爺就會跟我急。我不就在飛機上攔著他喝那可樂嘛,非說我干涉他生活方式。我說,老鍾,你干涉我一輩子生活方式,我都沒說什麼,合著老來老去,我遵醫囑勸你兩句兒,都成了罪過了?」
彭因坦聽到這兒,先笑起來。
曉芃他們知道這兩位老人鬥嘴慪氣是時常有,但是當著人老太太總是維護老爺子面子的,今天這麼一說,他們反倒不敢勸也不敢笑,只有彭因坦從來是被外祖父寵著的,笑起來也不管那一套。
「得,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姥姥,您不是因為空乘太漂亮才攔著吧?」彭因坦笑的厲害,「姥爺可是老帥哥,魅力不減當年。姥姥確實要看緊。」
「胡說!」「小鬼!」兩位老人家異口同聲地說著,都對彭因坦瞪眼。
這一來不止彭因坦,曉芃和義方也都笑起來。
曉芃就說:「哎喲,得了,您二老好端端的來這麼一出,把我們嚇的魂飛魄散的。到這會兒連口水都沒喝,說吧,怎麼補償我們啊?」
「那就先吃飯。」鍾老爺子面色終於又緩下來,「小索做的這湯真不錯。你們來嘗一嘗。」
「對哦,姥姥,索鎖廚藝可好。我是一次就被她拿下的。義方沒吃過吧?」曉芃說著轉臉望著鞏義方。
鞏義方說:「上回在Pia的Party上嘗過一點。」
「我把這茬兒給忘了。」曉芃笑著說。
「你除了記得吃,還記得什麼?」彭因坦親手給姥姥盛了湯,見索鎖悄然起身又回了廚房,才輕聲笑道:「索鎖的廚藝,不用吹牛的……這是家常菜。做得好家常菜,叫做化腐朽為神奇。」
曉芃從他手裡接了小碗湯,先給了鞏義方。她見彭因坦雖然得意,但看著開始嘗菜的外祖母和鞏義方,還是有點兒緊張地期待他們的反應,不禁笑著嘟噥了句「德行樣兒,索鎖什麼樣挑剔的老饕沒見過啊,你這麼緊張是幹嘛」?
鍾老太太聽見說,還沒表示這湯到底怎麼樣,先看著曉芃,問道:「小索是做什麼工作的?」
「廚師。」曉芃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看鐘老太太還在等她下文似的,又道:「但不是一般的廚師。的確是非常出色的。我說不頂用,您自己判斷吧。」
鍾老太太點了點頭,說:「湯的味道很好。難得年紀輕輕的,能掌握這樣的火候。」
彭因坦笑笑,說:「那您多吃一碗好啦……我進去幫忙。」
他沒等說完就站起來走了。進廚房見索鎖正對著兩隻電飯煲發呆,過去就說:「你先去吃東西。剛才不都餓壞了嘛。」
「馬上就好。」索鎖輕聲說。
彭因坦也輕聲說:「姥姥說你的湯火候很好。」
索鎖點頭。
她站在這裡,不用留神聽聽,外頭的人說話,也就都聽到了……她默不作聲地看了彭因坦——他笑的好像是自己收到期待中的禮物。
她輕輕推了推他,說:「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