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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皺著眉說:「你這個樣子可怎麼好?嗯?你看看你……」
「我這樣子挺好,睡兩天又是一條好漢了。」索鎖說。
施雲晚坐在她身邊,手裡拿著冰袋,看著她和姥姥親昵地抱在一起。
姥姥摸摸索鎖的頭,說:「老老實實地在這兒呆著別動,我去給你們到點兒水。」
「我去吧。」施雲晚和索鎖同時說。索鎖說著就要起來。
姥姥按住索鎖,瞪了她一眼,跟施雲晚說:「你不知道東西都在哪兒,就在這兒看著這個小鬼吧……我去泡點茶。喝紅茶是嗎?」
「都可以的。」施雲晚欠欠身,說。
姥姥點點頭,走開了。
施雲晚又坐下來,見索鎖正看著自己,把冰袋拿過來,說:「等會兒我陪你去醫院。」
索鎖推開她的手,說:「不用冰敷了。也不用去醫院。」
施雲晚沉默片刻,望著索鎖的臉……她輕聲問:「還是去吧,檢查一下,就算檢查不出什麼來,圖個安心。你身體底子本來就不算很好,看看你現在瘦的……」
「我剛在醫院做過檢查。醫生說我貧血。血糖低的毛病也有的。」索鎖淡淡地說。她見母親並沒有馬上相信她的,繼續道:「這些天也沒睡好。太多事兒了,我有點兒心力交瘁的。」
施雲晚把冰袋放在茶几上。索鎖這這幾句話倒是實情。進門時候的情形她也看到了,她想這孩子最近的經歷必然是跌宕起伏的。
「小鎖,」施雲晚轉過臉來,看著女兒,「我和你說過的,有些事情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好好兒地談戀愛結婚,過你想過的日子就行。」
她抬手扶了索鎖的面頰。手恰好遮了半邊掌印,這樣索鎖的臉看起來就沒有那麼嚇人,她心裡也沒那麼難受了。
索鎖卻因為她說的這句話,瞬間漲紅了臉。
「我是沒有那個能力管……可我畢竟是陸鼎鈞的女兒。」索鎖說。
施雲晚垂下手來,仍然望著索鎖。她眼睛漆黑,目光溫柔。僅僅在索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中的溫柔沉了沉,幾乎消失殆盡……她握了握手,拇指摩挲著那枚素環,輕聲說:「可是你父親最大的願望,是你能安然度日。之前沒能好好保護你,我已經很內疚自責;以後還讓你涉險,那我真就枉為人母了。你明白我的心情?」
「媽媽!」索鎖突然叫道。
施雲晚怔了下,才說:「這是你今天第三次叫我。」
「我知道。」索鎖說。已經很多年沒有從她口中吐出這個詞了,她以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不會再有機會。但是今天,感覺也沒有那麼難。「我見到那串翡翠項鍊了。」
施雲晚看了索鎖的眼,眉頭微蹙。這個細小的表情變化,讓她的眉心出現了淺淺的川字紋,而她的臉上原本幾乎是沒有一條特別明顯的皺紋的……這也暴露了她日常思慮過重的特徵。
索鎖輕聲說:「疊雲。爸爸當時給那串翡翠項鍊起名疊雲。」
施雲晚坐直了,專注地望著索鎖,聽她說下去。
索鎖看了眼外面的走廊。
施雲晚點頭,道:「都跟了我很多年了。我現在身邊不用信不過的人。」
不過她還是回過頭去,交代一聲說暫時不用去醫院,讓他們去休息室休息。
索鎖等人都走了,才說:「您還記得那年爸爸得到那塊原石的時候多高興嗎?他後來親自和工匠研究怎麼切割打磨的。一整塊石頭,磨成126顆珠子……爸爸本來打算把『疊雲』送給您當結婚紀念禮物的。可是有一天在飯桌上問起來,您說您戴翡翠顯得老氣橫秋的。爸爸就說那還是照舊你自己選禮物吧。」
施雲晚粉白的面孔泛紅了,薄薄的汗意讓她臉上珠光瑩潤。
索鎖在心底嘆了口氣,繼續說:「爸爸後來就把『疊雲』收起來了。因為我喜歡,還給我玩了幾天。不過後來有一天他讓人叫我過去,讓我把『疊雲』也拿給他。那天他有個朋友在,說要賞鑑賞鑒他的幾件藏品。這種事常有,我沒在意。但是後來我再沒見過這『疊雲』,問爸爸,他說送人了。我從不問爸爸這些事,不過那次實在有點兒捨不得,還是問了。」
「他說了?」施雲晚問。
索鎖點頭。
母女倆對視良久,施雲晚道:「那你忘了這件事吧。」
「本來已經忘了,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丁薔戴著『疊雲』……我突然想,或許這不是偶然的。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您一再要我不要管爸爸的事。不要我管,也就是說您要管……但為什麼您這麼多年又沒有行動?我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但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索鎖說。
施雲晚拍了拍索鎖的手,說:「你說了半天話,累了,歇會兒。姥姥泡茶去了太久了,我過去看看。」
她說著站了起來,索鎖叫住她。
「媽媽,我知道這很難。爸爸希望我安然度日,何嘗不希望你能輕鬆過活?」她說。
施雲晚將披肩取了下來,蓋在索鎖腿上,微笑著問:「你不覺得我的日子已經很輕鬆愜意了?」
索鎖不說話。
施雲晚輕聲說:「倒是你,我一再說,要你好好兒戀愛結婚……彭因坦呢?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呢。」
「媽媽,他父親是誰,您不會不知道。您覺得我跟他,可能嗎?」索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