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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鎖笑笑,說:「你去坐著。姥姥問你什麼,你說什麼。」
大禹磨磨蹭蹭的,還是過去了。索鎖在廚房裡等水燒開,聽著外頭不時發出笑聲來——大禹和老吳的笑聲都粗獷有力。聽這笑,她心情都好。
她拎了熱水過去泡茶,老吳正在說索鎖幫他賣魚的事給姥姥聽。姥姥聽的津津有味……她坐下來倒茶,心想姥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心情格外好,對老吳和大禹這麼和氣。也許是因為以前姥姥並沒有跟他們好好接觸。對姥姥來說,他們像是隔了太遠距離的人吧……
老吳和大禹並沒有坐太久,時候差不多就告辭出來了。
索鎖送他們出來,老吳等姥姥進去了,拉了下索鎖,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來給她。索鎖不知道是什麼,接在手裡一掂,心裡有數了,就說:「幹嘛啊?有錢啦?」
「姥姥生病住院,住的又是私立醫院,這可是一大筆開銷。」老吳說。
「你不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吧?要借錢還我,那可不必。姥姥住院只拿了基本費用,沒花幾個錢。」索鎖說。
「那也該還給你。拖久了你怎麼周轉啊。餐廳生意好,從我這進貨量很大,結算很及時。孫經理又介紹了另外兩家店給我。再說我手術的錢,大病報銷了一部分,剛拿到了。不能還給你全部,你先拿著這些。剩下的我慢慢兒還你啊。」老吳解釋道。
索鎖聽他這麼說,也知道最近他的生意確實應該不錯,這個她心裡有數。於是就把錢收下了,說:「回頭我過去把收條帶著。」
「不用。咱們誰跟誰啊。」老吳笑著說,「你快回去吧。晚上了,別讓姥姥擔心。」
「好。」索鎖把錢揣到懷裡,還是送他們出去。「謝謝你們來看姥姥。有時間就過來玩,陪姥姥說說話。」
老吳和大禹答應著,怕她在外頭耽擱時間久了冷,就快快地上了車。
車都發動了,老吳看索鎖還在站原地,又探身出來喊她快回去。他坐回來,跟大禹說:「這丫頭吧,你看在市場裡,就跟個痞子丫頭似的,沒她對付不了的人,地痞流氓一樣收拾;回來在這兒,瞧見沒?」
「瞧見了呀。我又不瞎。」大禹忽然沒好氣地說。
老吳呵呵笑著,拍拍他肩膀,說:「絕了你的小心思吧。要跟你能成,那是七仙女下嫁董永,你還連頭牛都不趁……」
「打人別打臉啊。我是不趁頭牛,破車總趁一輛吧?」大禹哼了兩聲,聲氣到底是弱。
兩人說著說著,又哈哈一笑,也就過去了……
索鎖等大禹的車開走,抱著手臂在路邊跺跺腳。手臂緊緊貼著胸口,裝著錢的信封就在裡頭的口袋裡。她松松筋骨。
身上有點兒錢,到底是覺得踏實些啊。
她轉身時看到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的車子。她本來並沒特別在意,東鄰西鄰都是訪客甚多的人家。但她這一眼看過去,那車門一開,下來一個穿著灰色大衣的高瘦中年男人,往這邊走來……她就站下了。
索鎖的姿勢沒有變,仍然是手臂緊貼著身體。但她臉上的表情儘量放鬆,在這個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之後,她的嘴角甚至掛上了一絲微笑。當然是帶著諷刺意味的。
雖然多年不見了,這個人她不陌生。這是從前鞏高仁身邊的得力幹將之一的石坪。不過現在應該是鞏夫人丁薔或者鞏義方仰仗的高管了。他出現在這裡,不可能是巧合。
「索小姐。」石坪站下,對索鎖點點頭。
索鎖臉上笑意加深,「知道稱呼我一聲索小姐就好。石先生有何貴幹?」
「索小姐,是鞏太派我來,有話帶給索小姐。」石坪並不介意索鎖的態度。事實上他介意也沒有用。今天他來,不過是要完成一項任務。「鞏太要索小姐安分守己,遠離義方,不要生事。」
索鎖低了頭,腳尖點點地面,慢條斯理地開口,說:「石先生,麻煩你回去,把我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丁薔。」
石坪沉著臉聽。
「讓她有話當面來和我說。不然我就當她是放狗來亂吠的。」索鎖說完,抬起頭來,示意下石坪載他來的車子所在的方向,「現在,你馬上給我滾。」
石坪說:「索小姐,鞏太提醒是善意的。你要生事,她一生氣,後果你自己想的到。索小姐,今非昔比,識時務為好。再見。」
索鎖眼看著石坪揚長而去,像被凍結實了的冰柱,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久,才被幾聲犬吠驚醒。
她冷的渾身打顫,回到院中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大門鎖好。等進了家門,被熱乎乎的暖氣一撲,她更是不住地哆嗦起來。
「索鎖,你有電話。」姥姥聽見響聲,從客廳過來,把索鎖的手機給她遞過來。看索鎖不住地哆嗦,說:「你在外面時候太長了……快點兒,過來暖氣邊上烤烤。」
索鎖搖頭,接過手機來。對方電話已經掛斷了。姥姥扯著她進廳里坐下,給她把毛毯蓋腿上,拉過她的手給她搓著,一邊抱怨說:「多穿點衣服出去,外頭這麼冷……」
索鎖單手拿手機,沒想要看是誰打來的電話。
她的聯繫人並不多,在這個時間能打給她還要連續打大有打不通不罷休的,此時除了彭因坦,不作第二人想……所以當手機屏上閃出彭因坦的號碼來,她一點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