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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個詞不會從她嘴裡吐出來了的。
……
彭因坦被索鎖掛了電話,從床上一躍而起,衝進浴室里,就聽見手機響了,他出來接了就笑道:「這麼快就忙完了?」
「坦坦,你在等誰的電話呢?」聽筒里的聲音卻不是索鎖,而是他母親。
彭因坦笑著問:「媽媽您怎這麼早?」
「曉芃訂婚宴就在這幾天,北京的霧霾又嚴重了。姥爺和姥姥說索性先過去玩兩天。他們要自己安排行程,不要我們管。」鍾裕彤說。
彭因坦答應,說晚點給姥爺打電話。
「剛剛是在等誰的電話?」鍾裕彤說完正事兒,開始盤問兒子。「還說我怎麼這麼早,你才是早呢。難得!」
彭因坦笑著跟母親閒閒聊了幾句,藉口說要洗澡準備上班,忙忙地掛了電話去洗澡了。
曉芃敲門來跟他說自己先走時,他還是微笑著的。曉芃見他塗了半張臉的泡沫,仍然遮不住笑容,也笑了。
「什麼事兒,一大早高興成這樣?」她問。
「好事兒。」彭因坦看她臉色青白、雙眼浮腫,就說:「你快點做下補救,姥爺到了看見你這樣子,該問你話了。」
曉芃擺擺手,只說自己要馬上走,似乎也沒有留神聽到他話里的意思,「義方來接我,我們一起吃早飯。」
彭因坦也擺擺手,等她走了出去,才想到自己原先還要勸一下曉芃的,不過既然沒說,也不妨再等等。
他刮好了臉,看看鏡子裡自己這張乾淨的臉,露出一個標誌性的「彭因坦式」笑臉來。
……
索鎖下了計程車,門童說歡迎光臨皇冠假日酒店。
她進了門,站下,看著假日酒店這黃水晶般璀璨的大堂,逕自朝電梯走去。
穿過大堂時,她能感受到一路走去許多目光會聚在她身上——她出來並沒有特地換衣服。不過,皮衣是剛剛清洗過的,牛仔褲才穿了兩天,靴子她出門前擦過了……雖然她的樣子看上去和這高級酒店內奢華文雅的氣氛十分不搭調,卻也不覺得自己是辱沒了這地界兒——但是電梯裡的其他客人顯然並不這麼想。
電梯員客氣地請她進去,另外幾位客人中有人看看她,躲開些,也有人巋然不動。
索鎖並不在意。她說了聲3樓。電梯到達,她最先出去。
皇冠假日酒店的三樓是咖啡廳和西餐廳。索鎖並沒有來過這裡,卻也很容易就找到了咖啡廳。
下午三點,咖啡廳里還是冷清的很。
侍應生殷勤詢問,她掃了一眼咖啡廳內,說我是應約而來。
侍應生忙問:「小姐您貴姓。」
「免貴姓索。索鎖。或許有位施雲晚施小姐訂了座位。」索鎖說。雖然這個時間訂座是多此一舉,但這位施小姐是一定會定位子的……她一向細緻。
「施小姐嘛……並沒有以施小姐名義定位子,倒是有位嚴太太定位子,招待索小姐——索小姐您請。」侍應生道。
索鎖嘴角一沉。
是的,施小姐如今是嚴太太了……
索鎖坐下來,沒有點飲品。
沙發柔軟且高大,坐在這樣的沙發里,她顯得格外嬌小,仿佛被花瓣兒包裹的花蕊一般……陽光很好,透過玻璃看出去,海面碧藍,平靜無波。
她的心情,也平靜無波。
「鎖鎖。」有人在她身旁輕聲叫著她,她便轉過臉去——站在她旁邊的是位嬌小玲瓏的中年女子,剪裁合體的精緻套裝、長長的開司米披肩、手臂上挽著馬蹄包、銀粉色珍珠鑲鑽首飾和手指上鴿蛋大的鑽戒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是十足貴婦人……她略欠了欠身,沒有開口叫人。
她緊閉的雙唇像是利刃,揮出來扎了施雲晚的心一下。
施雲晚也坐了下來,說:「抱歉我有點事情,下來晚了些……喝什麼,鎖鎖?還是咖啡嗎?」
「不。清水足夠。謝謝。」鎖鎖回答。
施雲晚對侍應生說來一杯紅茶。
索鎖聽著她只說了紅茶,沒有細細問明這裡的茶到底是查爾斯王子紅茶還是錫蘭紅茶亦或是希高地紅茶,這麼籠統地點飲品,似不是她的習慣,或者說明,此時她並沒有心情喝茶……索鎖嘴角牽了牽,露出一絲笑來。
正文 第十二章 如果沒有遇見你 (十一)
施雲晚目不轉睛地盯著索鎖呢,這一絲笑轉瞬即逝,卻被她捕捉到。
很冷的笑。看不出其他的情緒,只是很冷……這冷淡是她意料當中的,她並不以為忤。
索鎖也知道施雲晚在看著自己。她默默地等著她開口,既然見面是她堅持要見的。
施雲晚看著索鎖——她瘦了。不像她印象中的女兒了。
她印象中的鎖鎖那鵝蛋臉是帶一點點嬰兒肥的……是的那時候的鎖鎖才二十歲的年紀,貪吃貪睡,理應有一點嬰兒肥。而且鎖鎖沒有心眼兒,就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的。
鎖鎖從小沒吃過苦,連手帕都不曾洗過一條。索鎖念書好,也不曾打過工。她缺錢的時候會打電話給她,撒著嬌說媽媽我沒錢了……這樣的時候極少,因為她父親極疼愛女兒,從來不肯委屈著她。倒是她覺得孩子不該那麼慣著,不讓給鎖鎖金錢上太大的自由度——鎖鎖喜歡的東西往往價格昂貴,年紀小又不懂節制,花超了額度的時候常有。這個可愛的孩子,就會馬上跟他們坦白。當然是想要什麼,馬上都會被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