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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嘛,再說出門在外,住處安全係數高、衛生條件好是首要的……我一男的都這麼想,你一女的更得這麼想。走,我們出去吃飯吧,好餓。」彭因坦說。
索鎖提醒他先吃了飯前服用的藥,和他一起出去。
兩個人出來沒走多遠,彭因坦見索鎖有點精神不佳,就不肯再走了,他們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門臉乾淨的小麵館里各要了一碗麵。等面上桌的工夫,他們倆研究著明天的行程。彭因坦在平板電腦上找到那個舊教堂的地點,從這裡過去,步行不過兩公里,距離並不遠。索鎖就說,她想一起去。
「你在酒店睡覺吧。看你累的這樣子。」彭因坦抬頭看看索鎖。
索鎖正在這個時候打了個哈欠。她的黑眼圈很明顯了。
「沒關係的,今晚睡夠了就行。」她隨口說。
彭因坦哦了一聲,說:「睡夠了啊……那好吧,讓你睡夠了。」
索鎖沉默片刻,突然在桌下起腳就踢了他一下。
彭因坦疼的啊了一聲,急忙摸著小腿,睜大眼睛正要說什麼,索鎖說:「面來了。」
麵館的老闆娘把面端上來給他們倆,看到彭因坦電腦上顯示的圖片,就問他們是不是來旅遊的,「到我們這裡來旅遊的可多了,都是來看看那個木塔的……就是現在封閉了,不讓爬上去參觀了呢。」
彭因坦見老闆娘健談,就跟她多聊了一會兒,無非是問問附近還有什麼比較有特點的古建築以及相關的保護政策和手段。老闆娘跟他聊起來,提醒他說快點吃麵,泡久了不好吃,也就走開了。彭因坦見索鎖準備往她那碗面里加醋,就說:「我也要。給我來點兒。」
索鎖提醒他說:「你就吃清湯麵吧,胃還沒有完全恢復。」
「到了山西不吃醋,那不是白來了!」彭因坦到底搶過來醋壺。但在索鎖目光之下,只好稍稍加了一點點。
「你不到山西也沒少吃醋好麼。」索鎖輕聲說。
「什麼?」彭因坦沒聽清,問了一句。「這面好吃啊!」
「好吃就快吃,不是餓了嗎。」索鎖改了口。
因為好吃,兩人把麵湯都快喝光了,才肚皮圓圓的出了飯館。
「我背你?」彭因坦看看索鎖。
索鎖小聲說:「你別讓我覺得手腳都不靈便了吧。」
彭因坦笑出來,說:「好心好意的。」
「可是這樣我會覺得跟你一起出來,反而是你的負擔啊。」索鎖說。
彭因坦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說:「以為誰都能有你這樣一個負擔的?」
索鎖揉著額頭,瞪他一眼。可這一眼很沒有力量。彭因坦啊……就是很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讓人變的毫無抵抗力。
他們倆手拉著手走在小城平整的街上,腳步放的很慢。而時間似乎也隨著他們倆的腳步放慢了……經過長途旅行,兩人都有些累了。但也許因為換了陌生的環境,等他們回去洗漱好睡下,有好久他們都睡不著。
彭因坦聽著索鎖又翻了一次身,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輕聲問:「睡不著?」
「嗯。」索鎖仰面朝上,看著天花板。
彭因坦溜到她床上來,掀被子往裡一鑽。索鎖呀的一聲,說:「不是要好好睡覺麼?」
「你不是睡不著麼,來,拍拍。」彭因坦給她把被子壓緊,見她還是緊張,就笑出來,「你想到哪裡去了?」
索鎖氣的在被底踢他。彭因坦壓住她的腿,說:「別亂動。再亂動,那我可就……」
索鎖果然不動了。
彭因坦笑出聲。他隔著被子輕輕拍著索鎖的肩膀。索鎖還是睡不著。
彭因坦說:「索鎖,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嗯,你問吧。」索鎖反正睡不著,乾脆推了推枕頭,和彭因坦一起靠在床頭上。
「博雅放心把姥姥託付給你?」彭因坦問。他還是輕輕拍著索鎖的肩膀,一下一下的,節奏很緩慢。索鎖明顯身子僵了僵,他就說:「我就是有點想不通。」
索鎖沉默了好久。
彭因坦以為自己這個問題讓她難過了,就說:「好吧,睡吧。當我沒問。」
他給她掖了掖被角。索鎖讓被筒一裹,顯得又瘦又小的,他手臂伸過來,摟緊她,「睡吧。」
「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死。」索鎖說。
彭因坦愣了片刻,說:「對不起,你別說了。」
索鎖說:「沒關係……就是我……沒有跟人說起過。你想聽嗎?」
「你會不會很難過?」彭因坦問。
「會。」索鎖說。
「那就別說了。」彭因坦側臉在她額角親了親,「怪我不該問。」
索鎖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拉住他的手,說:「我當時……分去那個監·獄之後,換過好幾回監·區,才遇到的博雅。因為是新人,老被欺負……她們很聰明的,不會給我製造明處的傷。再有就是不准睡……挨打也在暗處。但是管·教干·部也很聰明。該發現的時候也就發現了……不過我想,別的新人熬過開頭很短的一段時間、臣服了也就夠了,我卻沒完沒了地挨揍,也許另有原因,因為有人不想我活著出來;被管教干·部保護也有原因,因為有人希望我能熬過去……後來換的那個監·區,老大就是博雅。她已經在裡面服刑近三年。因為她當過兵,做過警察,下過海,也混過,在裡面還是很吃得開……不過地位就是打出來的。她開始也不喜歡我,懷疑我是被特殊照顧的犯人。當然也聽說了,我在其他監·區被整的很慘……有多慘呢?她是見到我才信的。我被調到那一區的時候,頭髮……有段時間我大把大把的掉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