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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外面的人聲鼎沸,這間偌大的、還分成了會客室和裡間的VIP豪華病房簡直是鴉雀無聲,段艾倫這時拍拍她的肩膀,對她說,「你進去吧,他在裡間。」
她點了下頭,摘下口罩,「你不進去?」
二蠢的表情有一瞬間很微妙,「……啊,我在客廳看門就好。」
她「嗯」了一聲,轉身就朝裡間走去。
其實從寢室樓出來的那一刻起,她渾身的神經就是緊繃的,就算一路上有徐念的安慰,後來到了醫院又有段艾倫的插諢打科,她知道自己還是沒有放鬆過一秒。
她從來沒有這麼、這麼地擔心過一個人,擔心到她根本沒法思考任何其他事情,擔心到只有親眼看到他才會安心。
桃心站在門口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打開了裡間的房門。
然後,她的表情就凝固住了。
原本預想當中他被繃帶纏得五花大綁、虛弱地躺在床上的場景根本沒有出現。
只見此刻病床上的人不僅衣冠楚楚,臉上估計因為當時要去參加晚宴還帶著淡妝,整個人英俊得閃閃發亮,而且縱觀他渾身上下,除了左腿上稍微纏了點繃帶之外,根本毫髮無損。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特麼還在悠哉悠哉地玩著手裡的Switch,跟著遊戲全身上下都在動。
那樣子,用生龍活虎來形容根本不為過。
芮疏予聽到開門聲,也抬頭朝她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兩秒,他下意識就眯了眯眼,低聲說道,「你這麼穿還挺合適啊。」
桃心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笑了一下,「謝謝……你的腿?」
幾乎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他猛地放下了手裡的Switch,仰面躺倒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腿,皺著眉頭喊「好痛」。
桃心:……
……痛你妹啊!真當我是瞎的嗎?!
她一瞬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抱著手臂站在門口冷眼看著這位神級男演員在那兒獨自哀痛了好一會,才沒好氣地說,「這位同學,醒醒,你抱錯腿了。」
床上的芮疏予仿佛被人按了暫停鍵,生生凝固了幾秒,然後他放下腿,從床上坐起來,冷著臉,強詞奪理道,「我右腿傷的是裡面,你只是看不到而已。」
「你就吹吧,」
她翻了個白眼,心裡雖然是狠狠鬆了一口氣,但又非常想馬上把他按在床上一頓毒打,「你這就是所謂的重大事故?」
他不置可否,「我那整輛車都撞歪了。」
「車上的人呢?」
「除了我,兩個沒事,兩個輕傷,」他眼睛也不眨地瞎編,「我傷得最重,連二蠢都比我傷得輕。」
「哦,是嗎?」她淺淺一笑,「我看你雖然傷得重,但玩起遊戲來卻靈活得仿佛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腿呢。」
做人最怕不要臉,而咱們大導師最不要的就是臉。
只見他靠在床上,配合地微微頷首,「我身殘志堅,忍著劇痛玩遊戲分散注意力,這種精神難道不值得嘉獎嗎?」
?
桃心實在是聽不下去他的鬼話了,硬是把嘴邊的笑憋了回去,沖他擺了擺手,「您老那麼堅強,真該給你立一塊碑,那麼看著您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
幾乎是她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芮疏予就瞬間從床上翻身下來,只見他大步走到她的身邊,一把就按住了她快要扭開門的手。
桃心怔了一下,抬頭看向他。
房間裡此刻安靜得連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而他的呼吸於她而言卻是近在咫尺,而且他漂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連帶著她的呼吸也不免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為什麼這麼著急走?」
過了幾秒,她聽到了他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在了耳邊。
她的臉頰有些發熱,習慣性地懟了回去,「不走我在這兒留著能讓你腿傷痊癒?」
其實事實是——如果她再不走,她怕自己就會隱隱期待接下去會發生些什麼。
「能,」下一秒,她竟然聽見他乾脆利落地來了這麼一個字。
桃心一瞬間有點兒傻眼了,木木地看著他。
「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他這時冷不丁又轉了話頭,「出車禍的時候我手機飛出去砸壞了,新手機還沒買。」
還沒等她說話,他又接著說道,「但我是故意讓二蠢對徐念把情況說得含糊其辭、甚至誇大,然後讓徐念把你帶到這兒來的。」
「……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來,這可是大半夜,」他的眼睛又亮又灼熱,燙得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臉。
芮疏予這時低低笑了一聲,聽在耳朵里實在是有些誘人,「因為你擔心我,而且我還有話沒有說清楚,而你想聽我說完。」
她咬了咬牙,不吭聲了。
桃心的手握著門把,而他的手就握著她的手,兩隻手就這麼交疊在一塊兒,誰都沒有先鬆開。
「我的腿傷無足輕重,要連夜回T市,還大費周章把你弄進病房,其實只有一個原因,」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低柔,「我只是想在去巴黎前再見你一次。」
到了這一刻,她才忽然意識到剛剛發生的許多事情究竟原委是何。
徐念飛車送她來,又悄聲無息地提前離開了;那套準備妥當、尺碼合身的護士服;門外段艾倫欲言又止的曖昧眼神……全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