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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沒有聽見孟隨很低很輕的那句:「陸向晚,別相親了。」
她只是迷迷糊糊察覺到好像有人在說話,於是唔了一聲,但還是沒能睜開眼,反而越睡越香甜。
沙發上的男人終於側目,看見她腿上還攤著電腦,整個人以很不舒服的姿態窩在豆袋裡,腦袋歪著,熟睡過去。
他靜靜地看她很久,才嘆口氣,合上自己的電腦。
有床不睡,非要逞強。
孟隨輕手輕腳站起來,小心翼翼地俯身抱起她。
女人不安穩地動了動,但還是沒能睜開眼睛。
他一路將她抱至床上,步伐穩健,動作極輕。
最後替她搭上被子,低頭凝視片刻。
眼瞼下還有淤青,面上俱是疲態。
做什麼這麼拼?好端端一個小姑娘,不能像昭夕一樣活得驕縱一點嗎?成天在新聞界打拼,像個拼命三郎。
孟隨還遺憾地想著,要是在什麼時報什麼經濟周刊工作就好了,他還能投個資,當個股東什麼的,背後推一把。
新華社這種地方……
不是他的手能伸進去的。
他低頭看她半天,才收回手,走回沙發旁,重新拿起電腦來。
而他不知道的是,書架後的床上,已經「睡熟」的女人陡然間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天花板。
嗯???
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陸向晚掐了把大腿,痛得差點沒叫出來,最後死死憋住了。
既然沒做夢,那剛才是什麼情況?
還是做夢的其實是孟隨,他在夢遊?
*
陸向晚的掙扎沒能維持太久,因為她又睡著了。
早上醒來時,天已大亮。
她躺在床上,掀開窗簾瞄了眼,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孟隨呢?
走了沒?
陸向晚躡手躡腳爬起來,走過書架一看,孟隨還在沙發上。
這一幕有幾分喜感。
總是西裝革履的總裁大人,此刻穿著她給老父親買的T恤和短褲,不修邊幅地倚在沙發上睡著了。
頭髮有點凌亂,眼睛搭在手邊。
他個子太高,手長腿長,尤其是一雙大長腿仿佛無處安放。
陸向晚看了眼表,都七點半了,總裁今天不上班?
她想了想,反正他是老闆,他說了算,不上班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於是小心翼翼去柜子里拿了張乾淨薄毯,輕手輕腳替他搭上。
近距離看著,才發現他是真的好看。
到底是自帶濾鏡還是怎樣,她就這麼看著疲倦邋遢的他,也覺得賞心悅目。
男人的下巴上一夜之間長出了一層薄薄的青色胡茬,換做別人,她大概會覺得不整潔,可放在他身上,就只剩下男人味這一個選項。
陸向晚嘆口氣,先去洗漱,然後走進廚房,想了想,開始熬小米粥。
熬到一半時,她舀了一勺嘗嘗,想看看熟沒熟。
身後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在偷吃嗎?」
陸向晚嚇一跳,還沒吹涼,一勺咽下去,喉嚨差點沒給燙破。
她一邊哈氣一邊掉眼淚,「你,你幹嘛忽然嚇人?」
孟隨走進來,揉揉眼睛,「做什麼呢?」
好不容易緩過勁,陸向晚擦著眼淚說:「熬粥。」
「熬粥就熬粥,為什麼偷吃?」孟隨捏住她的下巴,「張嘴。」
「啊?」
陸向晚頓時驚慌起來。
張什麼嘴啊?
哪有忽然就叫人張嘴的,他要看什麼?萬一牙沒刷乾淨,嘴裡還有米飯,她要怎麼辦?
「我看看燙傷沒。」孟隨皺眉。
「沒事,沒燙傷!」陸向晚一蹦三尺高,就是不肯張嘴,一張臉憋得通紅。
兩人對視片刻,孟隨鬆了手,還她下巴自由。
陸向晚尷尬道:「就,就是嘗嘗有沒有熟……」
她看看手裡的勺子,又看看鍋里,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問:「您嫌髒?」
孟隨看她兩眼,女人的眼神里還有一抹來不及隱藏的受傷。
他頓了頓,也沒回答,只接過她手中的勺子,在鍋里重新舀了一勺,吹了兩下,送入口中。
幾秒鐘後,在陸向晚陡然瞪大的雙眼注視下,他說:「熟了。」
面無表情把手中的勺子還給她,他轉頭往外走。
「我去洗漱。」
陸向晚:……
……
…………
……………………
?????
她看看手裡的勺子,再看看人去樓空的廚房,突然覺得世界玄幻了。
*
直到兩人吃早餐。
這是一頓前所未有的沉默早餐。
鹹鴨蛋,涼拌小菠菜,配小米粥,清茶淡飯。
但是陸向晚沒吃出味道來。
她拿著勺子,在碗裡攪啊攪,攪啊攪,亂七八糟的卻是心裡。
不是,剛才那是什麼意思啊?
不是把她當空氣,懶得來往嗎?
怎麼忽然用她剛剛用過的勺子……?
他不嫌髒嗎?!
就在陸向晚快把粥攪成漿糊時,對面的男人開口了。
「陸向晚,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啊?
陸向晚背都挺直了,下意識說:「那個,飯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