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頁
最後,陳熙苦澀地笑笑,說:「我這風波不知道多久才能過去,你們不必顧忌情面,換個人演解憂公主吧。」
昭夕終於開口:「你放心,不會換。」
陳熙一怔。
「你演的很好,沒有理由換人。」昭夕看著她,靜靜地說,「不管延期還是如何,電影總會播出。故事還是那個故事,演員還是那批演員。」
昭夕和魏西延離開時,周圍靜靜的,午後的太陽被隔絕在室外,窗戶隙縫裡透出一縷光線,將塵埃都照得鮮活敞亮。
陳熙的耳邊還迴響著昭夕的話。
「還記得上學的時候,我們一起排過莫泊桑的那出劇嗎?有句台詞說,生活不可能像你想像的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像的那麼糟。」
「陳熙,好好沉澱,你沒有作|奸|犯|科,也有一身本事,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昭夕離開看守所時,又是迎頭而來的毒辣日光。
她微微眯眼,仿佛看見了逝去的青春。
那些年裡出現過的人和事,不管好壞,不論悲喜,都成為了過往的一部分。她希望自己永葆少年心,往後能回憶起來的都是他們的好。
這樣,哪怕人至遲暮,也會覺得不枉此生。
*
說到故人這回事……
墨菲定律真是誠不我欺。
不同於央視的春晚,一般提前大半年就開始籌備了,地方台的春晚只用提前小半年。
年中,昭夕意外收到了北京台的邀請,請她參與今年春晚的導演工作。
嗯?
請一個電影導演去導春晚什麼的,是不是有點天馬行空了?
小嘉理直氣壯說:「08年北京奧運會,張藝謀不是還去當了總導演嗎?反正你們干導演的,不都是嘴上指揮,細節都由別人干?你怕什麼?」
昭夕:?
「你怕不是對你老闆有什麼誤解?我凡事都親力親為好嗎!」
小嘉翻白眼,「親力親為?那你的快遞為什麼總是我在取?品牌方的禮物為什麼總要我來搬?」
昭夕面無表情:「我建議你先問問自己,為什麼你的工資總是我在發。以及,今年年底還想不想繼續漲工資。」
小嘉面色一變,立馬狗腿諂媚地上來捏肩揉腿,「老闆您辛苦了,身為行業領軍人,凡事都親力親為,跟外面那些妖艷賤貨一點也不一樣!」
昭夕:「……」
不管私下怎麼插科打諢,她思量再三,又和周圍的人都商量了一圈,還是接下了這個工作。
導演組那麼多人,她又不是總導演,乾乾活,拓展一下業務範圍,也是一種學習的方式。
只是後來昭夕才知道,原來這個工作是導師推薦她的,當時總導演在向傅承君打聽導演組的人選,想挑幾個年輕人扛起大梁,傅承君二話不說就把昭夕推薦過去了。
既然是導師推薦,昭夕更要打起精神來,不說一定能給師門爭光,但絕不能丟臉。
於是在忙忙碌碌籌備下一部電影之際,昭夕又開始頻繁往電視台跑。
好在國貿離得近,也不需要長途跋涉。
只是新的問題來臨了——
她問程又年:「之前答應了叔叔阿姨回津市過年,但我年三十得留在北京,得遲些過去了啊。」
程又年說:「沒事,你就是初十再去津市,他們也一樣高興。」
「那你呢?」
「我也留下來,除夕等你忙完,一起去地安門吧。」
爺爺年紀大了,與津市的父母相比,總是老人家要往前靠靠。
忙了幾個月,晚會的策劃倒是差不多了,演職人員的計劃書也終於出台。
昭夕接到群里的文件,隨手打開看了看。
事實上她並不是很在意春晚會有哪些人登台亮相,她負責的不過是總體進程,明星對於她來說像是燒餅上的芝麻,千篇一律,並不稀罕。
但看一看也是可以的。
台里請了一堆小鮮肉,也有中年藝術家,總體方向和央視的春晚並無二致,語言類節目、舞蹈類節目、歌唱類節目,一應俱全。
只是目光沿著表格往下移時,某一刻,突然凝固。
昭夕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貝南新。
事實上,她很久沒有想起這三個字了。
前男友這種存在,不管他混得風生水起還是怎麼樣,反正對她來說都跟死了沒什麼兩樣。除了清明時候她並不會去給他上墳燒紙,平常反正是老死不相往來。
昭夕盯著那個名字多看了兩眼,翻白眼。
北京台瘋了嗎。
這種渣男也能請來。
什麼破眼光啊。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年關。
春晚提前一個月就開始彩排,昭夕不曾請過假,每一次都到場。
第一回 和貝南新見面時,是在休息室。
昭夕坐在沙發上看演出流程,小嘉泡了杯咖啡給她。
門不時被敲響,都是相熟的演員進來跟她打招呼。有的是從前的校友,有的之前在她的電影裡露過臉、合作過,還有的純粹是跟著臉熟的人進來打招呼,也想混個臉熟。
某個瞬間,一位賀姓男演員敲開了門,準備進來打招呼時,忽然身後有人問:「小賀,去哪兒啊?」
賀某人一回頭,看見貝南新的臉,下意識說:「哦,我去跟副導演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