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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奔三的人了。」
「?」昭夕立馬反問,「那你多大了?」
「二十九。」
「呵,馬上三十了啊。」昭夕反唇相譏,「而立之年還是個老光棍,嘖。」
「彼此彼此。」
「……」昭夕一噎,「我們倆能一樣?我這是桃花遍地,任我採擷,但我眼光高,看不上。你那是沒得選。」
程又年不緊不慢笑了,「哦,那你厲害了。」
「……」
完全聽不出他在誇她。
昭夕索性把目光投向幕布,話不投機,還是看電影吧。
「大反派馬上要出來了。」
「嗯。」
「他那妝化的挺嚇人的,臉色慘白。當時我們在劇組,看見他就繞道。」她心有餘悸地劇透。
「頭髮也挺有特色。」
「對。」昭夕給予肯定,話音剛落,忽然意識到什麼,倏地轉過頭來望著他。
他說什麼?
嗯。
頭髮也挺有特色。
明明大反派還沒有出場,他怎麼會知道?
……
昭夕看他好幾秒鐘,直到大反派真的出現時,她才一字一句問道:「你看過《木蘭》?」
「嗯。」
空氣中凝滯好幾秒鐘。
她慢慢地眯起眼來。
「看過《木蘭》,卻不認識我?」
室內,電影的聲音很大,後廚依然嘈雜,客人們用著餐、說說話,喧喧嚷嚷的人間煙火。
昭夕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半晌,他的目光從屏幕下移,與她在半空相遇。
程又年點頭:「認識。」
*
昭夕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那在酒店,在片場,為什麼說不認識?」
「那種情況下,如果我說認識,大概會被強拉著去簽什麼保密協議。」程又年望著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說不認識了。」
昭夕都驚了,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那既然認識我,為什麼還那麼不待見我?」
程又年喝了口酒,垂眸道:「只是覺得既然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來就沒什麼交集,也不必多費唇舌。是滿面笑容,還是不苟言笑,又有什麼差別。」
怎麼就沒差別了?
「那現在難道不是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了?」
他笑笑,「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他是那樣安靜地坐在對面,永遠雲淡風輕的樣子。
昭夕仿佛忽然意識到,他的確一直都在拒她於千里之外。他們之所以走到今天,同坐一桌吃肉喝酒,完全是因為她的強硬主導。
在塔里木時,是她上趕著去黃線里找人當群演。
和林述一的緋聞澄清後,他也根本不願透露自己做了好事,是她守在門口拉他和羅正澤來吃飯,又在地下停車場問出了真相。
同坐一班飛機,是她刻意為之。
如今能在在一起吃飯,也是她不顧他的意願,強拉著他扮演男友。
……
酒精上頭,人會更快意恩仇。
多少話平時顧忌傲氣和自尊,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但此刻也都暢通無阻。
昭夕緩緩放下酒瓶。
「那要是今後我不給你添麻煩了,你就打算和我形同陌路了?」
程又年沉默一瞬,抬眼看她時,眼神是安靜的。
「也找不到繼續產生交集的理由吧。」
酒忽然就不好喝了。
一桌冷菜,到底還有什麼留下來的必要?
昭夕把又開了的兩瓶酒仰頭喝光,心道,果然男人都一樣,給臉不要臉,她以為兩人相談甚歡算朋友了,結果擱他這,全是被迫接受。
總覺得連這頓飯都是她死乞白賴來的。
哈,說出去誰信啊?
以後誰再熱臉貼冷屁股,誰就是孫子!
喝。喝完她就走人。
她不再理他,只一個勁喝酒,專心看自己的電影。
程又年的視線也落在大屏幕上,結果一不留神,就忽略了對面的人一瓶接一瓶下肚的酒。
等他回過神來,再看桌面,空瓶子已堆了不少。
他詫異地阻止她,「少喝點。」
「萍水相逢,這位先生你管的真多。」
「……」
看那不講理的樣子,目測已經喝多了。
程又年也有了些許酒意,但神志還是清明的。他攔下了她再拿酒的舉動,朝前台招手,「結帳。」
離開時,眼前的人已明顯上了頭,面色緋紅,眼睛亮得不像話。
「能站起來嗎?」
「怎麼不能?」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腳下直打晃,很快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程又年一陣頭疼,囑咐她:「先把墨鏡口罩戴上。」
「我不。」倔
「大衣穿好。」
「我不。」
「我們該走了。」
「就不。」
「……」
好一隻倔強的酒鬼。
喝醉了也這麼能折騰。
程又年定定地看她片刻,點頭,「那你別戴墨鏡口罩。」
「憑什麼!」
他不讓她戴,那她偏要戴。
程又年如願以償看她醉醺醺地摸出口罩和墨鏡,只是歪歪扭扭,總也戴不好。
已經有顧客朝這一桌投來目光,他只能起身擋住視線,伸手接過口罩,在她耳後掛好,又把貼合面部的地方整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