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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本來就沒有昭夕什麼事兒啊!那兩人在旁邊拼命作,幹什麼把無辜女主角拉下水?」
「萬一老闆不給錢,你咋辦???」
「他敢!他不給錢,老子就反過頭來爆他的料!」
「……」
對面,林述一不耐煩地說:「啞巴了?我問你們話,拍了一個月,就拍了這麼點?」
「不是啊老闆,15個G呢,還不夠多嗎?」
「什麼人的照片都扔進來湊數,那些我讓你們拍了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三角戀這種東西,總不能只拍昭夕吧?三角之所以為三角,哪怕是等邊三角,也說明另外兩個角很重要啊!」
林述一:「?」
林述一:「要價時獅子大開口,價錢我答應了,你就給我鬼話連篇,拍些垃圾敷衍我?」
另一位娛記生怕收不到錢,立馬把手機搶了過去:「老闆你別著急,這不是橫店還有個戲嗎?我替你想了想,殺青宴上,梁若原和陳熙肯定都會到場的。」
林述一一頓。
那人拍著胸脯說:「我保證,三角同時到場,必定有瓜可吃!」
電話掛了,另一人生氣了:「你瘋了?活兒都幹完了,還要上趕著又去橫店打工?」
「那有什麼辦法?你不給你西柚CP添麻煩,這他媽不就是給我們自己找麻煩?」
*
橫店的片場提前一個月就排好了檔期,劇組回程後,直接下榻橫店影視城的酒店,休整一天,次日就開工了。
若是換做別的導演,恐怕春節假期都不會有,畢竟劇組停工一天,損失就直接上萬。
可昭夕是出了名的「不差錢」,投資方催得再厲害,她也一併擔下來,說演員也有人權,憑什麼家家戶戶都闔家團圓,只有演員要在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片場辛苦加班。
投資方只能哭著擦眼淚,一邊安慰自己下次再也不跟這飛揚跋扈的女導演合作了,一邊又為她昔日的票房而心動,下一次繼續踐行「真香定律」。
可話說回來,即便昭夕很為演員爭取應得的權利,在片場面對一眾演員時,又比其他導演都更嚴厲。
軋戲這種事情,絕不允許發生在她的劇組。
若是哪位演員接了她的電影,卻還同時忙著拍別的項目,一心二用,她二話不說,直接打入冷宮。
像林述一這樣傲慢的花瓶,都能因為演技糟糕、態度不端正而被踢出劇組,軋戲的自然不必多說。
無故請假、擅離,也不被允許。
於是休整一天後,劇組整整齊齊出現在「長安城」片場,一個人也沒少。
昭夕去化妝棚溜達了一圈,給大家打氣。
「最後一場戲了,順利的話,兩天時間就可以拍攝完成。大家努努力,爭取早點完工,拿了工資出去逍遙快活!」
眾人都在笑。
化妝師崩潰了:「昭導,什麼時候說不好啊,我這在給『漢宣帝』粘鬍子呢,又給笑裂了!!!」
昭夕轉頭就溜。
陳熙在角落裡化著解憂公主的老年妝容,眼神頻頻朝她投來,多少次想說點什麼,昭夕卻始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事實上,昨夜她就親自去昭夕的房間敲過門了。
隔著門,昭夕知道是她來了,只丟下一句:「我已經睡了,有事片場再說。」
「昭夕,真的對不起,我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說出那種話——」
「我說過了,我已經睡了。有事片場說。」房間裡的人加重了語氣,懶洋洋,不帶一絲個人情緒。
有劇組的人打開房門,看見走廊上吃閉門羹的陳熙,好奇地投來目光。
陳熙勉強笑了笑,轉身走了。
從塔里木到橫店,昭夕都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給她一個正眼。
陳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化妝師仿佛擁有一雙神奇魔力手,將她從年輕的解憂公主眨眼間變成了老邁婦人。
其實從前,她並不曾想過自己能得到這樣重的角色。
哪怕這是《烏孫夫人》,並非《解憂公主》,主角是馮嫽,女二號也是她不敢肖想的重量級人物。
何況導演是昭夕,電影本身又是這樣的大成本、大製作。
陳熙想道歉,一方面是因為昭夕的資源,若是得罪了,傳出去了,將來和昭夕合作的影視方還會找她嗎?她賭不起。
另一方面,也是真心覺得自己小人。不管有多羨慕昭夕,當羨慕變成嫉妒,甚至成了詆毀和侮辱,陳熙就明白自己真的誤入歧途了。
她不想變成這樣的人,昔日明明唾棄過小人,還立志不管在圈子裡多麼艱難掙扎,都絕不允許自己同流合污,可人心變幻就是一剎那的事情,好人輕而易舉就能跌進泥潭。
趁著還未泥足深陷,她想爬起來。
她想認錯,想道歉,想告訴昭夕她是鬼迷心竅,不是有意為之。
可昭夕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直到兩天的戲份結束,《烏孫夫人》終於落幕,昭夕也沒有與她談過話,甚至沒有絲毫為難過她。
她拍得好,昭夕會說:「很好,一次就過,辛苦了。」
她拍得不好,昭夕會喊卡:「解憂公主的表情有點問題……」
可就是在這樣如常的態度里,陳熙才愈加煎熬。從前她在昭夕口中是陳熙,如今只是一個「解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