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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他背著書包,沉著懂事地沖父母揮揮手,「工作順利。」
小學時,拿獎拿到手軟——三好學生、優秀學生幹部,家裡的獎狀連起來可繞客廳三圈。
老師欲委以重任,在班長和學習委員之間猶豫半天,結果教務處的領導來了,指指在教室里看書的他。
「這孩子就別當班委了。」
「為什麼?」老師還以為他犯什麼事了。
結果領導一臉深沉。
「現在國家重點發展奧數競賽,這孩子是根好苗子啊,別給他安排工作分心,讓他專心跟數學組長開小灶去,下半年選送省里參加比賽,為校爭光。」
「……」
初中,高中,父母從不曾為他的學習擔憂。
唯獨有一點沒有放鬆警惕,那就是早戀問題。
沒有辦法,自家兒子不僅天資聰穎,還遺傳了父親高高的個子,母親姣好的面貌,還有不知哪裡來的基因突變,令他博學強識遠勝父母。
因此,從小到大,不少姑娘在他身後窮追不捨。
好在程又年性格安靜,比起和同齡人一起玩鬧來,更愛獨處,沒事就一個人待著看書。礙於這不好接近的態度,小姑娘們也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偶爾有幾個膽大的,鼓起勇氣前來告白……統統鎩羽而歸。
母親其實也有點遺憾。
這多沒成就感啊。人家為人父母,都說和孩子一起成長,結果到了自家孩子這,壓根不需要父母成長,孩子就跟吃了仙丹似的,自己輕輕鬆鬆長大了。
沒有早戀問題,沒有成績擔憂,別的家長都愛拉著她問:「你是怎麼培養你家孩子的?」
程媽媽:「……」
她也想知道啊……
可這話說不出口,出口就會被人誤會,以為她藏著掖著,還炫耀似的說風涼話氣人。
正人君子程又年被暴躁女導演撲倒在床上,這是過往二十九年都沒有過的經歷。
畢竟當他板著一張撲克臉,動不動就來個拒絕三連時,別說女孩子了,就是羅正澤這種沒臉沒皮的大老爺們兒,那也是退避三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可偏偏遇上了昭夕。
她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耍賴似的趴在他身上,緊密貼合。
「……昭夕,你起來!」
他沉聲命令,嗓音里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緊繃與暗啞。
他也是個成年男性,哪怕擁有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但也不代表他能完全克制住該有的生理反應。
她輕輕地埋下頭來,像偷腥的貓,在他眼睛上啄了啄。
程又年如臨大敵,渾身都繃得緊緊的。
像在走鋼絲,一步差池,就會掉進陷阱。
……溫柔的,隱秘的,不為人知的甜美陷阱。
她又啄了一下。
「試試吧。」
再一下。
「說好。程又年。」
柔軟的腰肢。
堅實的身體。
過分溫柔的引誘。
無限傾斜的天平。
昭夕很快低低地笑出了聲,蹭了蹭,「程又年,你不老實。」
表面拒絕,反應卻很真實。
她能察覺到某些可以感知的變化,唇邊的弧度一再擴大加深。
程又年沒有開口。
黑暗裡傳來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響徹耳畔的心跳聲。
他不知道她是否聽見了,但他的整個世界都充斥著急促又失控的心跳,仿佛昭告著他的投降。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但其實只有一剎那而已。
一雙有力而滾燙的手掐住她的腰。
半晌,他字句清晰地問:「不後悔?」
「不後悔。」
兩人對視著,黑暗裡無限光亮的兩雙眼睛,窗外的風都寂靜了。
下一秒,有人翻身而起,反客為主。
兩人位置對調。
扔掉早該換掉的濕漉漉的衣物,解除過往二十九年的束縛,拋下規律乏味的人生態度,他任由自己被眼前這人帶來的洶湧潮汐捲走。
潮汐,昭夕。
她好像總有那麼多出人意料的反應,坦率,暴脾氣,急性子,喜怒哀樂都形於色。
黑暗席捲了白日裡引以為傲的理智與隱忍。
他低頭與她唇齒相碰,察覺到她柔軟纖細的胳膊像水草一樣纏繞著他,明明動作很輕,卻又前所未有的緊密。
「做過麼。」
她的呢喃從貼合的唇齒間溢出,帶著柔軟的氣音,像氣泡升騰而起,消失在空氣里。
「你覺得呢。」
他把問題還給她。
「……不像新手。」她捧住他的臉,細細地沿著那刀削般的利落弧線親著,聲音暗啞,「吻得過分熟練。」
「也許我天賦異稟呢。」沙啞的聲音,聽上去與往常的他大相逕庭。
手中的觸感與平日裡觸摸自己的臉龐時截然不同。
男人的皮膚要粗糙一些,即便平日裡看上去光滑似綢緞,可到底構造有區別。他的下巴蹭到她的脖頸,她縮縮脖子,嬌氣地喘了喘,埋怨說:「硌人。」
「忍著。」
他倒是霸道起來。
她邊笑邊躲,那硌人的滋味從不適變成了癢,癢在肌膚之上,又好似深入骨髓。
像是著了火,起初只是些微火星,剎那間就有了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