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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成年人,沒有必要為了睡一覺而羞愧。誠實面對欲望和生理需求,沒什麼大不了。
昭夕平復呼吸,壓下不知從何而來的煩躁,再看一眼垃圾桶里的塑膠袋。
其實撿起來就能吃掉,畢竟有袋子,包裝也沒拆,藥還是乾乾淨淨的。
可她還是沒有彎腰撿起,反倒換好衣服下樓去,在小區裡的便利店裡買了蔬菜沙拉和一盒水果,又在旁邊的藥店重新買了藥。
回到家裡,草草吃了一點沙拉,雖然沒有胃口,三分之一都沒吃完。但吃藥傷身,該墊墊底還是要墊一墊。
目光在「左炔諾孕酮片」上盯了好半天,才又把服用注意事項來回看了三遍。她接了杯溫水,吞下那兩片白色的藥。
微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做完這些,她閒得發慌,又去雜物間搬了點東西出來,整理前些日子小嘉從物業哼哧哼哧扛回來的各種衣物首飾,以及箱包和化妝品。
然而腦袋昏昏沉沉,身體也很疲憊。
她很快放下手裡的東西,重新回到沙發上窩著,打開投影儀,隨便選了部電影。
中午十二點,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輕快的一聲消息提示,有微信來了。
昭夕頓了頓,拿起來手機,屏幕上的【包工頭】三個字令她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他還是一貫的言簡意賅,哪怕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有了實質性進展,也還是惜字如金,只給了她三個字:醒了嗎。
盤腿坐在沙發上,昭夕低頭凝視片刻,默不作聲回了兩個字:醒了。
下一秒,電話就撥了進來。
手機嗡的一下震動起來,她嚇一跳,手忙腳亂地拿穩了,一時沒有接起。
號碼是昨日他答應假扮男朋友,下班後陪她去醫院看爺爺時存下來的,當時只說方便聯繫,隨隨便便就交換了手機號碼。
她照例把名字存成了【包工頭】。
於是微信界面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背景之上,更加醒目的三個大字。
昭夕深呼吸,平復心情。
一再告誡自己:淡定,從容,優雅,有風度。
你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要明白性之於人,是必需品,是補給物,所以睡的時候有多投入,醒來就該多灑脫。
看看他,做得多好。體貼溫存,不僅當了田螺姑娘處理了戰場,還連衣服都洗好了,事後藥也買來了。
她也絕對不能輸。
雖然沒有他那麼勤快,但她能拿出更爽快的姿態,更瀟灑的風度。
所以昭夕接通電話,非常優雅,如沐春風地說:「早啊,程又年。」
一夜春風,本該如此。
第25章 第二十五幕戲
天不亮,程又年就醒來了。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不僅是因為陌生的環境,還因為身旁的人睡得不太安分。
他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回神,才記起身在何處。
扭頭,身側的人還在熟睡,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蜷縮著,與他緊緊相貼。腦袋依然枕著他的手臂,頭髮凌亂地散落在枕邊,也輕盈地撲在他的臂膀上。
察覺到手臂傳來陣陣針刺般的痛感,想必是被她壓得太久,麻了。
程又年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托住她的後腦勺,總算把右手抽了出來。鬆開她時,那顆腦袋軟軟地落在枕頭上,主人不滿地呼哧了一聲,像在抗議,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他沉默片刻,沒忍住笑了笑。
目光落在她光潔如玉的肩頭,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替她捂嚴實了。無聲地嘆了口氣,起床時動作很輕。
腕錶在夜裡發著微光,指針停在五點十分。
時間尚早,他俯身拾起一地衣物,連同衛生間裡他昨晚換下的那些,一同放進生活陽台上的洗衣機里。
洗衣服期間,他去衛生間簡單地沖了個熱水澡,事後又稍微收拾了一下。
地毯上的酒漬已經幹了,隱約有一點氣味,泛著淡淡的黃。
程又年在衛生間的斗櫃裡找到了羊毛地毯清潔劑,衝著有污漬的地方噴了噴,又用刷子打理了片刻,很快就潔白如初。
六點整,他晾好了洗淨的衣物。
其間還被自動升降晾衣杆為難了片刻。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家具設施,加上昭夕的家為求簡約乾淨,連升降晾衣杆的開關都很隱秘,要打開一旁的收納櫃才能看見。
他用了洗衣機的烘乾功能,毛衣雖沒法干透,但好在襯衣和西裝褲都能穿了。
做好這一切後,他看了眼表,時間依然充裕。
最後在玄關的鞋柜上找到了一隻裝雜物的小框,拿出門禁卡和鑰匙後,穿好大衣,下樓去了。
原以為要走出小區才能找到24小時藥店,卻沒想到出了單元門不遠,就看見了燈火通明的大藥房。
店員坐在收銀台後打盹,聽見腳步聲,迷迷糊糊抬眼,「買點什麼?」
「緩解宿醉的藥。」
「稍等啊。」店員打著呵欠,起身從櫃檯里拿了兩盒藥出來,遞給他,「多潘立酮,西沙必利,都是胃腸動力藥。」
「除了服藥,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多喝點水,最好喝杯蜂蜜水,保護胃腸黏膜。飲食清淡點兒,別再給腸胃增加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