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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溫舒唯舉著收音便攜話筒走向那堵厚厚的人牆,隨機找了個大爺進行採訪。
大爺也是個剛來瞧熱鬧的,搖搖頭,一問三不知。
溫舒唯又接連採訪了好幾個圍觀群眾,一圈問下來,什麼有用信息都沒得到。
她有些失望,站在路邊嘆了口氣,就在這時,一股微弱的力道卻從身後傳來,由下而上、輕輕扯了扯她的衛衣衣擺。
溫舒唯下意識轉過身,一愣。
面前站著一個小女孩兒,看著不過七、八歲,穿一身深紅色的泡泡裙,兔耳朵白襪子,和一雙黑色的圓頭皮鞋。兩側高馬尾各扎著一枚粉色蝴蝶結,五官精緻可愛,一雙大眼清澈透明,亮晶晶的,像個真人洋娃娃。
小姑娘手裡還抱著很多很多的玫瑰花,抬頭望著她,臉上笑盈盈的。
「姐姐,這些警察叔叔是我報警叫來的,我也是第一個發現那個叔叔在做壞事的人。你想採訪我嗎?」小女孩兒問。
溫舒唯見對方是個小孩子,又長得這麼可愛,並未多想,彎彎唇,蹲下來看她,「小朋友真聰明。好呀,姐姐採訪你。」
「那你買我一束花。」小姑娘遞過來一朵妖異的紅玫瑰,天真無邪地笑了,「可以嗎?」
第50章 霧(八)
溫舒唯看著女孩兒遞過來的玫瑰花,突的一愣,沒有伸手接。
身後的攝像同事見了,上前兩步笑著說:「我當你跟誰說話呢,原來是個賣花的小姑娘。」
同事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大男孩,性格善良陽光,十分的有愛心,平時看見路邊的流浪貓流浪狗都會買根火腿腸來餵食。見這小姑娘大清早便上街賣花,心生同情,便從衣兜里摸出錢包,也蹲下來,伸手摸摸小女孩兒的腦袋,「小姑娘,你啊,賣玫瑰得賣給哥哥跟叔叔,讓他們去送給姐姐阿姨,這樣才有生意知道麼?」
雙馬尾小女孩兒裂開嘴,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看著乖巧又機靈:「知道啦。」
同事指了指女孩兒手裡的花,「這玫瑰多少錢一朵?」
「10塊。」小女孩兒說,「買九朵以上,就算每朵8塊錢。」
同事家裡條件優渥,十分豪氣,遞過去好幾張百元大鈔。「小丫頭,我把你這兒的所有花都買下來,不用找了。你好好跟這個姐姐說一說裡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行麼?」
小女孩兒一聽,哇了一聲,開心得給同事連連鞠躬,「謝謝哥哥!哥哥你人真好!」
男同事笑,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把她抱著的幾十朵玫瑰花全都接過,放到路邊的花壇上。
溫舒唯也對眼前的小女孩兒既喜歡又同情,笑眯眯的,「小朋友,現在可以讓姐姐採訪了吧?」
小女孩兒仰起小臉看她,「哥哥姐姐,我沒錢找給你們,再額外送你們一捧百合吧。」
溫舒唯擺擺手,笑著婉拒:「不用啦。」
「沒關係,花店是我奶奶開的,我可以做主呢。」小姑娘一臉驕傲地拍拍胸脯,「奶奶說了,不能白占人家便宜,而且百合很漂亮的,既可以擺在家裡,也可以探望病人的時候送過去。」
探望病人。
溫舒唯微怔,想起還躺在醫院裡的沈父沈建國,猶豫半秒,這回倒是沒再拒絕,點點頭道:「好吧。你家花店在哪兒?等這邊忙完,我自己過去取就好。」
女孩兒小手一指,「就在街對面。」
溫舒唯抬眼,順著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廢棄工廠的對面是一排剛交房不久的商品住宅樓,底層是一排鋪面,中間正好就是一個花店,門口擺放著各色綠植和花草,看著鬱鬱蔥蔥生氣勃勃,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幸福花舍。
小女孩兒又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瞧她,一雙明眸圓而亮:「姐姐,你現在就跟我過去拿吧,我待會兒八點多就要去上學了呢。」
「去吧,反正就在對面,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同事在旁邊低聲道,「這么小一孩子懂什麼,估計警是她家大人報的。你去問問她奶奶,老年人一般睡眠淺起得也早,應該知道得更多。」
溫舒唯聽完一琢磨,眯眼豎大拇指:「有道理。」
「去吧。」同事說,「我在這兒等你,順便拍點兒現場照片跟視頻資料。」
幾分鐘後,同事舉起攝像機還是留影像資料,溫舒唯則牽著穿泡泡裙的賣花小姑娘朝街對面的花店走去。
人行道剛好是紅燈,溫舒唯牽著女孩兒站在斑馬線的盡頭處等待,隨口問:「對了,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乖乖答道:「我叫王小依。」
「小依怎麼這麼早就出來賣花了呀?」
「我爸爸病了,奶奶說,給爸爸治病要花好多好多錢。」小女孩兒說著,低下頭,纖細稚嫩的嗓音也跟著弱下幾分,「我想幫奶奶多賺一些錢呢。」
溫舒唯皺眉,「你媽媽呢?」
賣花小姑娘認真回答,「奶奶說,我一出生,媽媽就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要等我考上一個好大學,媽媽才會回來。」
小女孩兒身世可憐,母親早逝父親又重病,全家只靠奶奶的小花店維持生計。溫舒唯聽完,心裡難受極了,微抿唇,抬手捏了捏女孩肉嘟嘟的小臉蛋兒。又從背包里翻出一顆棒棒糖,遞給她。
到底是個小孩子,看見糖果,小女孩兒臉上的笑容霎時更加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