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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唯硬生生被噎了下,沉默半秒,道:「那你每次能不能委婉點,這麼直來直去的,總是讓我措手不及。」
沈寂表情紋絲不變,「我喜歡你,正大光明。為什麼要拐彎抹角。」
「……」
他說得好有道理,一時竟教她無言以對。
幾句對話下來,溫舒唯臉色更紅,徹底不知道還能接什麼話,只能認命地在心裡嘆了口氣。須臾,她咬咬唇,準備穿過菜市場,從另一側的菜市場西門回小區。
側身剎那,餘光不經意一瞥,看見自己手掌心兒里的一塊衣角。是沈寂胳膊處的襯衣布料。他被她牽著袖子走,那塊布料已被她無意識攥得皺巴巴一片。
溫舒唯微窘,這才發覺自己一直忘了鬆手,五指當即一松,放開他,掩飾尷尬般乾咳一聲,把一縷髮絲捋到耳後,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剛才走得急。」
沈寂看了眼那隻鬆開自己的雪白小手,撩眼皮,視線重新看姑娘的臉,沒有語氣:「為什麼鬆手。」
她剛在走神,沒聽清楚這句,「唔?」
「我似乎記得,你在幾天之前已經點過頭,答應了我。」沈寂直勾勾盯著她,「你現在是我媳婦兒。」
溫舒唯心跳快了一拍,「所以?」
「小溫同志。」沈寂微彎腰,貼近她,空著的那隻手抬起來,修長食指輕輕勾了下姑娘軟滑細膩的臉蛋兒,語調不緊不慢懶洋洋地說:「男女朋友關係的兩個人跟大街上走著,都是要拉小手的。」
「……」
「過來,牽著我。」沈寂淡淡地說。
這頭,溫舒唯聽完沈寂的話之後仔細一品,覺得有幾分道理。她雖然單身二十幾年,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一把年紀的人了,當然知道正常男女處對象的常規操作。
反正親都親過了,牽個手而已,難度不到兩顆星。
溫舒唯給自己做了會兒心理建設,幾秒後,伸出左手抓住了沈寂垂在身側的右手。
但,儘管之前早有準備,纖細指尖碰上他手指的一刻,她心尖仍不受控制的一顫——常年端槍拿刀的手,看著骨節修長乾淨冷白,掌心卻硬硬的,觸感粗糙,和她的柔滑細膩截然不同,反差強烈。
溫舒唯忍不住勾了下小指,完全條件反射的一個動作,指甲蓋兒輕輕搔過對方結著薄繭的掌心。
第一次牽手,完成得很自然。
溫舒唯心跳砰砰幾下,臉發熱,暗自悄悄呼出一口氣,面上若無其事。
沈寂將姑娘一系列可愛的小動作和紅得滴血的臉頰顏色收入眼中,眸中漫上一絲淺笑,忽覺心情大好,五指分開,大掌收攏,將那隻軟軟的小手囫圇個兒包入掌心,握得緊緊的。
兩人手牽手往小區大門走去。
從菜市場到小區門口,再到姥姥家的單元樓下,一路無人出聲。
晨光靜謐溫柔,金色的光線落下,將兩人投在花壇邊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某個角度,仿佛合二為一,親昵得不分彼此似同一個人。
突的,溫舒唯聽見頭頂上方響起個聲音,慢條斯理地:「姑娘,只是牽個手,至於這麼激動?」
「……」她頓了頓,仰起脖子看身旁那人,不自覺地皺了下眉,很困惑:「為什麼這麼說?」
沈寂說:「你手心兒全是汗。」
「……誰激動。我今天穿厚了,覺得有點熱。」溫舒唯本就害羞窘迫,淡定表象被揭穿,一陣心虛,耳根子火燒火燎的。抿抿唇,小聲回懟:「說我,你手心不也有汗麼。」
「我喜歡的姑娘頭回拉我手。」沈寂淡聲,「我高興,也緊張。」
「……」
溫舒唯臉蛋一下更紅,望著眼前這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不禁又眯了眯眼,陷入沉思。
這位大佬撩妹的技術如此出神入化信手拈來,事實上,她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懷疑,他這一身本事都是閱人無數,在一代又一代前女友手下練出來的。
如今看來,歷任前輩確真調教有方。她深沉地想。
*
在單元樓門口和沈寂閒聊了會兒之後,溫舒唯帶著沈寂上了樓,掏出鑰匙開門,請他進屋,給了他一雙透明鞋套後便請人到客廳里坐。
姥姥的房子不大,除客廳飯廳外,一共三個房間。平時就姑娘和老人兩個人住,第三間臥室被老人用來堆了雜物。整間屋子裝修簡單卻溫馨,無論是擺在入門鞋柜上的哆啦A夢玩偶,還是陽台邊上的滿是小盆栽的綠植架,都將祖孫兩人對生活的熱愛和陽光樂觀的性格特徵暴露無遺。
沈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處居所。
忽聞輕輕一聲「砰」。
他微側目。觀察到姑娘進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一個房間門口,伸手把房門帶過來,關上。純粹下意識的行為。
顯然,溫舒唯請他進門只是出於基本的待客之道和禮儀,她沒有讓他參觀自己隱私臥室的打算。
須臾,沈寂沒什麼表情地收回視線。
「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溫舒唯笑盈盈地從臥室那頭走回客廳。邊說,邊轉身走進廚房。
剛找出茶杯洗乾淨,正要倒水,一陣腳步聲便從背後傳進她耳朵。
溫舒唯回頭,目光裡帶著詫異,「你要找什麼嗎?」
沈寂拎著塑料口袋徑直走到洗菜盆前站定,眉眼垂著,拿出那隻拔了毛的鴿子,漫不經心地說:「不是要給姥姥燉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