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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唯靜默了整整三秒,才幹咳兩聲,乾笑著小聲回答:「不是。是因為大家都在看你,順帶也就看見了我……我有點不好意思。」
沈寂問:「為什麼不好意思。」
「……」溫舒唯一聽這句話,呆了,「這麼多人都看著,難道不應該不自在嗎?」
沈寂答道:「不該。」
溫舒唯:「?」
沈寂語氣很安靜:「走在我身邊,我不希望你低頭。」
溫舒唯一雙大眼睛狐疑地眨了眨,「為什麼?」
此時,沈寂淺棕色的瞳孔映入夜色,竟黑得逼人。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突的,喊了聲她的名字,「溫舒唯。」
那語調沉沉的,帶著些許被這盛夏夜色朦朧過的低柔,意味不明,複雜百轉。
溫舒唯聞言側過頭,仰起脖子,看向身旁身著軍裝筆挺如畫的高大男人,「怎麼?」
沈寂沉聲:「你該重新了解我。」
「……」
溫舒唯沉默了好半晌,才扶了扶額頭,沉聲義正言辭道:「你誤會了。沈隊,我沒有覺得走在你身邊丟人,相反,我覺得能跟你走在一起是件特別驕傲特別自豪的事。」
沈寂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是麼。」
「千真萬確,肺腑之言。」姑娘態度誠懇,就差豎起三根小指頭指天發誓,接著非常自然地跟了句,「我低著頭走,是因為你長得太帥太好看了。」
沈寂:「……」
「你長得這麼帥,還穿軍裝,實在太吸引人眼球。」溫舒唯眼睛晶亮,很真誠地建議,「所以在去擼串之前,要不我先陪你回車上換身衣服?咱帥歸帥,還是帥得低調點,你看如何?」
「……」
沈寂站定,轉過身來,看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不明。
溫舒唯見他停下,自己也跟著站定,看向他。
片刻,
他嘴角忽然彎了下,抬手,輕輕捏了下她光滑粉嘟的臉蛋兒,調子低柔又寵溺,「好,我們小溫同志說了算。」
*
隨後,溫舒唯陪沈寂回到車上換了身簡單的黑色運動服,然後便去了燒烤店吃夜宵。
擼串時,溫舒唯看著忙忙碌碌的老闆和老闆娘,一時興起,換上副老太太說評書的語氣,跟沈寂聊起了這對小夫妻的故事。
燒烤店的老闆是溫舒唯小區裡的鄰居,一對新婚小夫妻,年紀都才二十六歲。兩人是從從高中開始戀愛的,一路克服了高考畢業、大學異地、以及父母反對等種種磨難,於去年年底修成正果,領證後,雙雙來到雲城打拼開店。
沈寂坐在對面,安安靜靜地聽她講故事,不搭話,也不動筷,只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末了,溫舒唯從竹籤上咬下一口牛肉嚼啊嚼,咽下後,老氣橫秋地感嘆,「這個年代,像這麼從一而終男孩兒女孩兒簡直都快絕種了。」
說完眼風一掃看向對面,這才注意到沈寂從始至終就沒怎麼吃過東西,不由狐疑,問道:「你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
沈寂從肉串堆里拿起一串五花肉,放到她盤子裡,語氣懶散隨意,「不多。」
但是有。
溫舒唯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人回的是她上一句「從一而終的人快要絕種」,默了默,緊接著嘆出一口氣,「唉,鳳毛麟角,現在都流行『快餐戀愛』……」說著一頓,忽然心生好奇,「對了,沈隊,你怎麼還沒有談對象呢?」
沈寂盯著她,答:「找不到。」
溫舒唯詫異,「怎麼會?」
像這種優秀到萬里也挑不出一的男人,工作好,家世估計也不差,怎麼可能找不到對象?她繼續猜測,「是不是平時工作忙,沒時間談?」
這麼一想,也是。部隊裡的人際關係網簡單到極點,一群糙老爺們兒八萬年也見不著一個姑娘,想脫單估計也不容易。
沈寂很隨意地「嗯」了聲。
「那你的父母,親戚朋友什麼的,沒給你介紹對象嗎?」溫舒唯道,「有沒有相過親什麼的?」
沈寂垂眸喝茶,「沒有。」
沈寂翻年就滿三十,這些年,軍校的同學和單位上的戰友結婚的結婚,生子的生子,幾乎就只剩他一個還孤家寡人。院子裡有幾個熱心腸的兄弟喜歡閒操心,早些年隔三差五就給他發幾張小姑娘的照片,張羅著要給他介紹。
其中銀行工作的有之,高中老師有之,甚至有幾個舞蹈演員,長腿細腰,身材模樣都不賴。
沈寂見都懶得見。
溫舒唯聽了更加驚異,不可思議道:「你父母居然不催你?也挺難得的。」說著自憐自艾地嘆了口氣,低頭吃五花肉,半帶玩笑地自我打趣,「連我都被拉著相過兩次親。」
話音落地,對面忽然「砰」一聲。
溫舒唯啃五花肉的動作頓住,抬起頭。
沈寂剛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不知什麼原因,力道似乎沒控制好,杯子裡的茶水濺出來了幾滴。
他撩起眼皮盯著她,眸色沉沉,沒吭聲。
溫舒唯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見茶水灑出來,自顧自抽出張紙巾替他把桌面上的水滴擦掉,笑笑道:「是我那幾個同學瞎起鬨,叫出去吃過幾次飯,都是朋友嘛,人家好心好意給你介紹,我也不好拒絕。不過都沒成就是了。」
沈寂盯著她,道:「為什麼沒成。」